“……治君到底为什么留在我身边呢?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好好奇啊……我想问你,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的,你连到底跟我爸爸谈了些什么都不告诉我……”
小光断断续续地说着,有些词他也没完全听清,但大概的意思是能明白的。
“……为什么呢?理智告诉我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太宰治不会喜欢我’这一点我早就知道,根深蒂固地长在脑子里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深想而已。可你来靠近我,我又无法拒绝,因为我现在……”
后续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但小光不需要多说,她的想法太宰治多半都能猜到。
因为她现在需要他。
她的整个精神世界都需要他支撑。
半晌,他才轻轻问:“那么有我靠近,小光开心吗?”
她嗯了一声。
“既然开心,就别想其他了。”有些话虽然他不介意明说,但在小光喝醉之后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亏,所以就暂且留着吧,他低沉的声音字字清晰,“小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羽睫颤了颤,酸意一瞬间就涌上了鼻尖。她哽咽着哼了声:“骗人,你很快就会去自杀的。”
太宰治轻笑出声:“那如果我自杀,小光会跟我一起殉情吗?”
玩笑般的一句话,在横滨寂寥的夜色中没有带起一丝波澜。他依旧稳稳地走着,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回复到底是什么。
身上的人沉默了许久,太宰治原本觉得自己都已经准备好她会暴跳起来吼“谁要殉情啊,你自己去死”,最后却只能等来了低闷的一声“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
太宰听着这个答案垂下眼睑,目光晦暗不明。难以想象,这是昔日一切以“生”为前提的港口黑手党小太阳。
抚子的去世没有打倒她,黑手党的流言没有击败她,一次次的求而不得也没有让她丢失向光而走的信念。
但母亲去世的真相终究摧毁了她的一切。
所以,太宰治必须站在这里、站在小光身边。
回到家,是引弓开的门。老先生一见熟睡的小光就眉毛一竖:“怎么回事?小光怎么又喝多了!”
“又?”太宰进门的动作一顿,“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小光上次喝多的事?”
怎么就他不知道。
引弓的眉头都已经拧成了川字。他依旧看太宰治不爽,但又不能不让他进门,只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行进路线。
“小光上次和谁喝的酒?”
“哼,大概是你们港口黑手党的人。”
“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之前。和你吵架最凶的那次吧。”
太宰的脚步再次一顿。最凶的那次……他能想到的就是小光再次和他表白却被他拒绝那天了。
那时他的表现的确应激了。小光不能被他触碰,这是他和引弓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自疫情时在医院初见,他就已经被告知了这一点。为了小光的记忆,为了她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他必须远离她。
谁能想到小光一路误打误撞来到横滨、先是对社长感兴趣,绕来绕去最后居然能再次喜欢上他,巨大的震惊与恐慌的矛盾之下他选择了最为残酷的一种方式。
……
太宰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进入小光的房间之后将她放在床上。
“引弓先生,出去的时候麻烦帮忙关上门哦。”太宰没有抬头,只是用轻快的语气交代着,从一旁找出了小光的睡衣,“我要帮小光换衣服了。”
引弓一脸不爽地看着这个反客为主的该死男人,拳头很痒,但什么都不能做。就算是亲爸也不能给这么大的女儿换衣服,但恋人却可以。怒哼了一声,他愤愤转身,出门之前身形停滞了下来。
中年男人紧绷的肩线放松,他沉声说:“太宰,多谢了。”
身后传来的是一声轻笑。
“说什么多余的傻话呢,引弓先生。”太宰温柔地注视着熟睡的人,“小光的事,还道什么谢。”
得到了这个答复,引弓没再出声,关门而去。
“嗯……中也啊。”太宰自言自语,“也是时候好好修理他一顿了呢。”
[21]信任
醉酒之后的事小光醒来后没再提过,事实上她自己也记得模模糊糊。与之前那次不同,她记得清是因为时刻保持着警惕,这次因为有太宰接她,心安之下也就不怎么设防了。
只是她对于太宰治居然能在“爸爸在家的时候留宿她的房间”这件事很震惊。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在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和谐的!
然而太宰治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藏得严严实实。
小光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放他去上班。
……
横滨这座城市像中了诅咒一般,永无宁静之日。感觉上一场灾难还没结束多久,下一个事件就又已经提上日程。
福泽社长被神秘人袭击,生死未卜。
毕竟让自己春心萌动过的大叔,小光无法第一时间保持冷静,接到太宰治的电话之后飞快赶去了医院。福泽谕吉好像是一个全能战士,她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人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模样。尤其是连与谢野晶子这样的医疗bug都无可奈何。
见到病床上人的第一眼小光就猛然怔住,“异能”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边坐着的帅气侦探,与谢野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上前把江户川乱步拖出去吃饭了。
有乱步这个疯狂的福泽谕吉厨在,小光连话都不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