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主任瞧着她身上皮鞋厂女工的工作服,脸上不解。
万红霞给他倒了杯水,轻描淡写,“这事说来话长,咱还是说回正题,既然都上门来了,我就跟您开门见山,我小闺女刚才说的是真的?”
她跟化学厂的季主任也就是有过一面之缘,叙旧就免了,还是小闺女的工作事情要紧。
季主任:“”
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眼神飘忽。
“这事吧——”
“季主任!这事,我觉得还是我跟我妈先通个气比较好,您先坐一会哈。”
许姣姣一把将万红霞拽进她和二姐的房间。
在老母亲发怒之前,她嘴跟上了发条似的,突突突一通堵住老母亲的话。
“妈,你听我说!事情是这么个情况,我呢,偶然之间得到一个皂角粉的配方,然后你闺女我天纵奇才把它研究出来了,并且很有信心靠这个赚大钱带领咱们全家走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但是!现在遇到这么一个情况,化学厂的季主任他看上了我的这个皂角粉配方,鼓励我将这个配方无私的贡献出来!”
许姣姣一口气都不带喘的说完,好在,万红霞听懂了。
她想也没想:“给呗。”
啥皂角粉的在他们身上也没啥用啊。
许姣姣被噎了个正着,“是!咱身为国家儿女就得有一颗无私奉献的心,我们就是国家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绝对的认同妈你的做法!”
“所以——”
万红霞挑眉看她,觉得她小闺女后面可能还有啥好屁没放。
不得不说万红霞是了解自家闺女的。
许姣姣不好意思的一笑:“俗话说,有小家,才有大家,先顾好小家,才能更好的为了大家嘛。妈你说,要是咱家是吃喝不愁富裕的水平,一个皂角粉配方,化学厂想要咱就给,多大的事是不是?
但咱家明显不是啊,大哥得娶媳妇吧,二姐得攒嫁妆,老五老六要上学,小七小八比一般孩子长得矮,营养肯定要跟上,就咱家这条件,跟盐市第一化学厂那样的庞然大物一比,简直微不足道!
所以,我打算用这个配方换个工作,不过分吧?”
万红霞:“”
她被口水呛到,“你说啥?跟人家要工作?”
“咋就叫做‘要’呢,这么难听,是公平交换!”
许姣姣脸一皱,不赞同的纠正她妈的说辞。
“那也不成啊,咱这不就跟强盗一样了,趁人之危!”
万红霞纠结的在一边转圈圈。
许姣姣瞧出她妈其实已经狠狠心动了,但就是过不去心里这关。
她就故意说,“唉,我是这样想的没错,但季主任好像还不太乐意呢,丢脸的是我刚才一着急,在家属院邻居们面前已经把大话说出去,妈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我供销社的工作就是个代班的,人化学厂也不要我,我一个还没嫁人的大姑娘,吹牛不打草稿的,以后咋还有脸混啊!”
“”万红霞也想到了这茬,被一刺激,她脱口而出,“咋不肯要你,它化学厂凭啥要了咱配方不给工作!”
过了会,万红霞板着脸从房间里出来,心底其实是虚的。
没想到老实本分这么多年的她,也有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一天。
她再看旁边自家表情轻松,胸有成竹的小闺女,心里就纳了闷了,她咋就生了这么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
许姣姣知道自家老母亲,让她跟人撕逼干架她从不怂一个,但做这种‘违背原则’的事,老母亲到底面皮薄,所以她就不为难她了。
许姣姣径直走到季主任面前,对上对方急切询问的眼神,她抿着唇为难的摇了摇头。
季主任一个站起身,焦急的问:“小许同志你这摇头是个啥意思,还有万主任,你们到底是咋想的,这个皂角粉对你们家来说就是个洗衣服的作用,但要是给我们化学厂研究,到时候造福的可是咱花国千千万万个家庭!”
许姣姣翻了个白眼,大道理谁不会说啊,您巴拉巴拉一通倒是给点好处啊。
真是,非逼她耍心眼子!
她叹了口气,把季主任拉到一边。
季主任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万红霞,万红霞还是板着脸的模样,像是不愿搭理他。
把人拉到墙角,许姣姣愁眉苦脸的,小声跟他说,“季主任,道理咱都懂,我也这么劝我妈来着,可我妈不同意啊,刚才我说您是请我去化学厂工作,我妈才让您进我家,要是叫她早知道您是肖想我们家祖传的皂角粉配方,我妈早把你打出去了。”
季主任:“不至于吧?”
许姣姣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这配方是我姥的姥传给我姥,我姥又传给我妈当嫁妆的,这么多年我妈一直宝贝着,你也看见了我家条件,我妈要真愿意给出配方,您以为还能轮得到您今天上门来说和?
沪市的,海市的化学厂都有上门的,人家又是给钱票又是给工作我妈都不同意,这配方就是她的一份念想,说啥都不可能给出去的!”
季主任呆住,他仿佛觉着天都塌了。
沪市化学厂,海市化学厂开出那么好的条件都没能把小许同志她妈说服,这、这,他立马慌了。
他颤抖着声音:“这咋办啊,我可是已经在领导面前夸下海口一定研究出一款去污能力特别强又能留香的洗衣粉,厂里还打算带着这款新品出口外国了啊!”
真要拿不到配方,他这个立项研究的人,可就成厂里罪人了!
许姣姣眯起眼,心想你丫还真是不客气,也就是配方不是她的,真要是她的,能被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