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二房这是要绝后了吗?
想到自己可能遭受亲朋异样的眼神,爹娘明里暗里的指桑骂槐,以及各种流言蜚语,陈昌平顿觉血液倒流。
再看手中婴儿,满心满眼都是厌恶。
一转身,出了家门。
此时晚霞漫天,路上寥寥几个行人。
陈昌平将小小襁褓揣在宽袖里,快步走向后山。
袖囊中的婴孩扭动一下小脑袋,小嘴蠕动两下,复又安安静静沉睡。
在坟岗旁站立片刻,还是觉得这里太靠近山路边,不够隐蔽。
若是这小孽畜被路过的村民给捡走,再抱回村里宣扬开,可就不好了。
他妻子可是刚生产,很容易被人猜到是他家丢的。
想了想,陈昌平又往里走了几十步,才将襁褓取出放在茅草丛里。
又站了片刻,握了握手掌,最终没敢下手将女婴掐死。
算了,说不定过一夜她就被野狼给叼走,倒也不用自己背负杀女债孽。
四下望了望,见周围无人,陈昌平转身下山,步履匆忙。
…
暮春时节,漫山的野桃褪去繁花,挂上一个个毛绒绒小果儿。
野樱桃早已熟透,滴溜溜挂在树梢,红红黄黄,分外惹人垂涎。
东陈村,小川河边,几个妇人正在捶衣洗菜。
“听说了么,昨日姜三郎家捡了个女娃娃,也不知是哪家丢的,啧啧,脐带还没脱呢。”
“真的假的?二婶子你亲眼瞧见了?”一妇人似是不信,“这年头谁会丢娃儿?又不是荒年养不活。”
“那还有假?今早我去他家借水桶,亲眼瞧见的。”王二婶拧干手里衣裳,丢进篮子里。“那娃娃满脸红肿,说是被蚂蚁咬的,啧啧啧。”
“哎呦真是造孽。”另一妇人伸头询问,“在哪里捡的?”
“不知哩,姜三郎家的咬死不肯讲。”王二婶左右看了看,一脸八卦道:“左不过附近几个村的。也不知谁家这么缺德。”
“可不是!”
几个妇人乒乒乓乓一阵捶衣。
“反正不是咱村的。咱村就二十来户,谁家婆娘放个屁都有人知道,别说生个娃了。”一妇人道。
众人大笑。
“咱村可没那样狠心人。”
王二婶撇撇嘴:“可惜是女娃儿,若是男娃子,许春娘可就轻省了。”
姜三郎成亲十年,他媳妇许春娘连个蛋都没下,姜老娘为此差点被气死。
几名妇人互瞅一眼,心照不宣笑开,“是呀是呀。”
“也亏姜三郎仁义,这么多年竟没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