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珊本想说门一打开就是花厅,哪里会睡得安稳?可被明宝盈这样一茬,她就不好抱怨了,只在心里鄙夷明宝盈是个马屁精。
住所粗糙的分割了一下,蓝盼晓又盘算着要烧些热水。
‘还好厨房里有些柴火,把那点豆子也煮了吧。’
她也知道几个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弄不起这灶上的事,只叫她们先收拾一下住处。
可到了厨房里,蓝盼晓一时间也拿不起来,在灶边胡乱抓摸了几把,才想到要挽袖束衣。
明宝锦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乖乖蹲在一旁,看着黑洞洞的灶膛发呆。
“母亲,是不是要生火啊?”明宝锦曾也溜到侯府厨房去,见过灶洞里火焰熊熊的样子。
“是,是。”蓝盼晓忙站起身,茫然地踱了几步,终于想到了关窍,“火,火石,对火石,要先找火石。”
这厨房虽不大,但蓝盼晓也不知道要从哪找起,无头苍蝇似得乱转了一圈,就听明宝锦问:“母亲,是这个石头吗?”
她手里正举着两块不尖也不钝的石头,刚从柴堆缝里摸出来的,正是火石。
“对对。”蓝盼晓接了过来,喃喃道:“还得要火绒。”
“火绒又是什么?”明宝锦好奇地问。
侯府的厨房存有火种,如果是房中要点火,多是用火折子一类,火石火绒这种东西只在灶间的下人手里用,蓝盼晓已经很久没有沾过手了。
“火绒就是引火用的东西,我家从前用的都是细麻,而侯府用的多是抹了硫磺的木片。”
蓝盼晓四下张望着,却连个麻绳都找不到,低头瞧见自己腰间素布香囊,连声道:“有了有了,这便有了。”
明宝锦好奇极了,见她从香囊里掏出灰绿色的一蓬绒,就问:“这就是火绒吗?”
“这是艾绒,也能做火绒用的。”蓝盼晓苦笑了一下,道:“亏得这个香囊不值钱,没叫他们扯下去。”
香囊可能是用久了,艾绒蓄了潮气,又或者是蓝盼晓手生,两块火石在她指尖揍了几回,虽冒了火光,看得明宝锦连连欢笑,可艾绒却始终点不燃。
“母亲,石头要打快点。”明宝锦蹲在边上看着,也看出了几分门道。
蓝盼晓怕燎手,可没火又不成,只得再试再使劲,下巴都绷紧了,两块火石在她手上飞快打碰。
“冒,冒烟了!”蓝盼晓惊叫着,阴燃着的火苗说灭就灭,她又赶紧揍了几下,说燎也就燎起来了。
直到感受到那种实在的灼烧感,蓝盼晓才将火石丢开手去,看着那团在灶洞口燃烧的艾绒,又忙将卷成小捆的稻草凑上去彻底引燃,连着一根柴火将那团火推进灶洞深处去。
那点艾绒是剩不下了,顷刻间就被吞没,消失殆尽。
蓝盼晓在锅里焖上了豆粥,从厨房走出来,瞧见明宝盈正吃力地提着水往屋里去。
她收回目光,就见明宝清有些迷茫地站堂屋角落里的那间小耳室门里,她站得太端正了,连指端的帕子也没有一丝晃荡,像是在等着什么审判降临。
蓝盼晓轻轻叹了口气,提了一桶水,将耳室里的那卷席子铺开,仔细擦洗着。
“元娘,要不同我和小妹一道睡?”
蓝盼晓还记得自己初次迈进明宝清闺房时,也在心底暗暗惊讶。
她的闺房之中行步皆茵毯,白毡绯毯,一季三换,高床宽榻,床帐垂帷,将她如神女般珍供起来。
草席这种东西,明宝清估计只有在雨日过水坑时才会踩一踩。
明宝清摇了摇头。
蓝盼晓从厨房的柴堆上抱来一捧稻草铺在地上,将席铺在上头,又从正屋里搬来一把凭几,一把胡床安置在明宝清的耳室里,把明宝清的小包袱搁在席上做枕。
她轻轻拍了拍草席,道:“元娘,来坐坐看。”
明宝清谨慎而缓慢地坐了下去,有种踩空而心悸的感觉,但很快,泥地传来一种坚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