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府的围墙可是比寻常人家要高出许多,他得意地回过头来看兮妍,却不想脚下一空便跌了下来,真帅不过三秒。
兮妍简直没眼看,方才还内心小小期待了下,还在猜测莫非真是武林高手呢。
这一跌可是把这位郎君跌得够呛,原本的浓眉大眼此刻尽数拧在一处,可他还不能喊疼。
好在李府的下人们齐齐上阵,拍灰、擦脸、束发、扶他起来终于勉强维护住了他们家郎君的面子。
李力被下人搀着,若无其事地站在墙边,兮妍很懂事地走了过去,不敢再劳烦他移动过来。
“李家郎君,今日过来是有要事相告,还望摒退左右。”
“摒退左右?”
李家郎君那双大眼瞪得更大了些,他正一左一右被两位下人搀着胳膊,此时摒退,着实有些为难。
好在贴心的下人将他扶靠在了墙边,问题不大,还能站稳。
下人们纷纷退下。
确认四下无人后,兮妍迅速将那耳环交予李力,并将贵妃的原话告知他。
“话已带到,小女子便先告辞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李家郎君好生休养啊。”看这情形兮妍料想一时也难以打探出什么,便径直回了尚书府。
老实说,这些日子兮妍在尚书府里借住得并不自在,但好在母亲和兄长皆在这,纵使再不如意,有家人的地方便也有了归属感,兮妍心里想着,吴月月的那些个小伎俩她便只当作看看戏让它们都过去吧。
但前世活得太过没心没肺,从未关注过朝堂党争,也未在意贵女们之间选夫征婿的较量,甚至极少踏足洛阳城,以致于她至今也不清楚全家被害究竟是遭何人背后黑手,甚至让关系匪浅的怀郡王府也袖手旁观。
老天既给她这次重生机会,此生她便要探探这朝堂的波诡云谲。
虽说离前世全家被诬陷还有好几年,但趁着此番来了洛阳,便要早早寻访各路蛛丝马迹,早些做打算。
小彦端来白日采购的小吃,兮妍吃着小吃,搜寻着前世的记忆,这位皇帝曹髦被刺杀后便是曹璜即位,改元景元。
兮妍心不在焉地咬了两口碗里的团子,“小彦,换夜行服,我们去探探燕王府。”
小彦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姑娘,这洛阳城可不比咱们娄陵,燕王府也是咱们能去探的吗?”
“若是不出意外,今夜的燕王府易探,今日之后可就不同了。”兮妍不露声色道。
小彦觉得,自家姑娘自打这次从师门回了娄陵开始,便突然变得有谋算多了,除了一如既往地对吃着迷,行为举止皆比从前稳重了许多,很多时候她都猜不透自家姑娘在想些什么。
但这阵子每一次按她的吩咐行事后倒也未曾出错,于是小彦麻利地找出她们压在箱底偷偷带来的夜行衣,迅速给兮妍和自己换上。
两人又小心换上黑色的轻便鞋履,绑好裤腿,缚好面纱,便可出发了。
两人来到燕王府外,看守的府兵并不多,但门口一架显眼的大马车,还有几匹骏马,显然是有人来访。
那大马车似是在哪里见过般,兮妍叮嘱道“小心些!”
两人小心翼翼地攀上屋顶,轻悄悄地探到王府的议事堂屋顶,兮妍极轻地挪开半片瓦往屋内瞧去。
屋内争辩不止,兮妍正听得一头雾水,却听“王奉魏氏,所承者重,不得服其私亲”,一位须发稍白的老者大声喝道,那语气简直不容置疑。
看来他便是所谓的权臣了,兮妍心想。
又见燕王正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位年轻郎君闻言虽眉头紧蹙,却也未再出声。
屋内气氛顿时紧张到极致。
“他也在。”兮妍心道,这年轻郎君不正是那日缠着自己做糕点的人吗,司马家的。
“此事便这么定了。”见屋内众人不再发话,老者颜色缓和,又对那年轻郎君道,“都督命郎君明日去迎常道乡公曹璜入洛阳。”
“知道了。”司马炎神色恢复如常。
看来他也身陷朝堂纷争之中。
是了,司马家的人,又怎可能置身事外。
从前不关心政事的兮妍在心里捋了半天才明白,按辈分,曹璜和先帝曹髦乃是平辈,如今是要让他降辈分承袭君位,这确实有违常理。
怪不得燕王如此气愤,燕王乃曹璜的父亲,若曹璜降辈分承君位,那他的辈分又该如何算。
看样子那位司马郎君也是不赞同的,只是这位权臣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权势,逼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有异议。
兮妍记得上辈子她死之时在位的皇帝仍是曹璜,如此看来,得查查这老者身份,再查查他说的都督又是何人,想必他们便正是背后把控朝局的势力。
屋内又谈论了半晌,而后众人各自散去。
兮妍盯着那老权臣离去的方向便带着小彦悄悄跟上,想看看他家住何处府邸。
老者身边兵士并不多,但跟随了一段路后,兮妍从他们气息判断便知至少有三个武功高手,是以她与小彦一路都十分小心。
可谁知跟到半途,却还是不小心碰响了街边一户人家门口挂的小铃铛。
听到铃铛声后,前面的高手回头喊道,“谁?”其中一人立即便提了刀要返身来查看。
兮妍和小彦早已谨慎地躲进小巷口,连呼吸都放得极缓极轻了。
但兮妍知道,只要那人走过来,以他的身手,必然还是会发现她们。
兮妍并无把握胜过对方,正在着急想对策,突然一人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