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人静坐抚琴,头和身体也随着音律摇摇晃晃,玉佩鸣环清脆作响。
再一看,原来周边还散坐着好些人,不少人也随着音律晃动着脑袋,有的甚至还起身随之舞动。
竹林里薄雾漫漫,琴音悠悠,身后还有隐隐的泉水潺潺之声,果然道不尽的风雅。
细细瞧去,众人身前还有工匠造好的环状小溪流,里面摆放着各色的蔬果和糕点,这便是洛阳城最流行的曲水流觞席吧,兮妍看得心旌摇荡。
“姑娘,郎君在那呢!”还是小彦没忘正事儿,她凑近兮妍耳畔,小声告诉她道,“咦,郎君旁边那位小女娘却不知是谁家的,实在未曾见过。”
兮妍循声看去,闵毅正端坐在那边摇头晃脑,而他身边那位小女娘,兮妍只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百花宴上打过照面的刘家娘子。
没记错的话,她是洛阳府尹之女,是了,前世她便是兄长欲求娶之人,只是前世兮妍与她见面不多,便也对她不甚了解。
没想到她与兄长此时便已相识了,只是不知这是否与前世一致,罢了,此事如今也无从知道了。
见此情形,兮妍怕打扰到他们,便没有再往前去,就近寻了个干净的树桩,远远地坐下来观看,小彦也随之坐下来歇息。
尽管是远远地,但兮妍也能感受到闵毅和那刘家女娘的眉来眼去的情意,兮妍在心底替兄长开心了起来,看来兄长最近的反常不过是因遇到心仪的姑娘罢了,与朝堂争斗并无关系。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来兄长的好事怕是要近了。
兮妍一时心下松快了许多,便放心地听着词曲,观赏了一番众人的风雅之趣。
观摩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兮妍忽地从那风雅中脱离出来,“哎呀,险些误事!”她起身带着小彦一路小跑往玉缘阁门前去了,早上递了话同母亲说好的,可不能让母亲久等。
再说来了洛阳这许多日子,却还不曾有一日的空闲真正好好逛逛洛阳城里的街市呢,兮妍满怀期待。
在玉缘阁门前与母亲会合后,一行人便往城里的街道上走去。
不愧是都城洛阳,一路上看过去,可谓齐街巷袂,楼阁争奇,街头巷尾人烟如织,熙熙攘攘。
街道上商铺栉比,货郎林立,那些奔跑的孩童被货架上的小玩具和小吃食所吸引,不断在一个个货郎面前停下脚步观看。
兮妍也如孩童般被这些琳琅满目的各色玩意所吸引,珠串、簪子、铃铛、穗子,小鸟、香包、不倒翁、纸鸢、小灯笼、风车、泥人、面具、滚灯、葫芦,货郎们的担架上真是应有尽有。
她一路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些玩意儿都比娄陵城里的精致多了,好些东西她还没见过呢,真是新奇。
“母亲,这些小玩意儿咱娄陵城很多都没有呢,您说咱们是不是也可买些回去送人。”
兮妍拿起一个不倒翁粲然笑道,那双眸子顾盼神飞,尽是欣喜之态。
“行,买这些小玩意的事儿便交给你做主了。”钟夫人温和一笑。
兮妍得了母亲的应允更是欢喜了,凡是娄陵城里没有的东西她全买了一遍,她在心底盘算着,这些到时可以赠与叔叔婶婶们的孩子们,到时候那些小家伙不知道该多开心呢。
还有些精致的簪子、珠钗等,她也挑着买了些,送给那些夫人们,她们定是喜欢的。
“姑娘,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当家了,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小彦看自家姑娘越来越有盘算,忍不住赞道。
兮妍闻言挑眉拍了她一下,“哎呀,你还笑话起我来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姑娘经不得玩笑我便不说了,也不要打人嘛!”小彦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求饶道。
兮妍被她逗笑了。
二人将街边的货郎架一个不落地逛完,又陪着钟夫人去东西南北各市买了些板凳、纺锤,米酒、酸醋,绸缎、布匹等物。
洛阳城大,这街市更是大而分散,钟夫人虽谈不上要件件货比三家,但通常也会看过两家店才定下来,这样下来许多物品都要逛上好些时辰才能选定。
兮妍陪着母亲采购了大半日,一行人总算将要置备回娄陵的物品采购齐全。
走了那么久,每个人都很饿,实在是等不到回府去用膳了,他们便在东市的客满楼用了饭才回府。
兮妍回到屋里便歪在了矮榻上,大约是这几日神思过甚,昨夜跑了不少路,今儿这么一折腾,她早困乏得紧,也顾不得松开外袍,在那矮榻上竟也睡得香甜。
待到醒来却见屋外日头西斜,将那屋顶在院里照出个硕大的影子来,紫藤花掉落的花瓣,正随风起舞。
其实洛阳也有比娄陵美的时候啊,兮妍感叹着,这树紫藤花仿若瀑布,美得实在令人心动,待回了娄陵,也要在钟府的院子里种上一丛来。
“姑娘醒啦?还饿不饿?”小彦见她起了,便热好了饭菜端过来。
吃到一半,兮妍突然记起自己还答应那位司马郎君,要给他做糕点的事儿,赶紧扒拉完碗里的饭便开始忙活起来。
这糕点她为百花宴准备了那么久,如今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只是当时为了取得色香味俱全的效果,将这每一个步骤都做到极致,以致如今做起来这过程也甚是繁琐。
好在还有小彦和钟府带来的下人可以帮忙做些简单的活儿,傍晚时分,总算将两笼糕点准备好了。
兮妍拿出食盒细心盛装好,“小彦,若是有小厮递话进来求糕点,你问问对方主子姓氏,若是姓司马,便将这食盒拿给他。”吩咐完,她便如常和母亲一起去尚书府的饭厅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