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工厂
从公司出来已经九点了,我打了个车回到蒋姣家里,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香味,蒋姣坐在沙发上招呼我,桌上是一大盆小龙虾和一些烧烤,还有四罐啤酒。
蒋姣对着我挥了挥手:“你可算回来了,刚刚给你热了一遍,饿坏了吧,郁瑾言那个天杀的,这几个小时干嘛去了,他不会把你……”
我白了蒋姣一眼,赶紧堵住她的嘴。
“工作数据出了问题,改了一下午而已。叔叔阿姨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蒋姣耸了耸肩说:“他们出去夜跑了,刚出门不久,估计还有一会儿才回来,咱们先吃夜宵。”
该说不说的确是饿了,我拿起手套就剥了几个小龙虾开始大快朵颐,蒋姣找了本来找了部综艺,结果投屏一直不成功,电视上放着电视台的采访节目,调查的是一家黑心工厂针对内部零件以次充好的黑幕。
看着看着,我忽然抓住了蒋姣的手,指了指电视。
“就看这个吧。”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蒋姣埋怨着,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ipad,一边吃烧烤一边陪着我看采访。
电视台中的记者潜伏了好几个月,在这家黑心工厂当工人,一步一步搜集证据证明工厂将重要的内部零件更换成便宜劣质的次品,导致产品核心功能出现问题,甚至引发爆炸,造成了一人死亡,四人受伤。
我看得仔细,慢慢皱起眉头,整个人沉浸在记者娓娓道来的话语中,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和他一起走进这家黑心工厂,每一个字都很认真地在听。
知道蒋姣在一旁忽然提起:“诶,说起这个替换零件的事,我记得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好像也有一家工厂,是做家电的还是什么的来着,替换了内部核心零件,把进口的专利零件换成了劣质的东南亚工厂不合格零件,还利用关税和进口业务扶持赚取差价,导致好多家庭支离破碎,我记得当时是死了好几个小孩……”
“啪嗒”一声。
掌心传来一阵剧痛,我垂眸看去,这才发现我拿在手中的烧烤木签被我折断在手掌中间,尖锐的木签断裂处扎在我的掌心中,划了一道口子,刺痛过后就开始渗血出来。
蒋姣惊呼一声,像是被我吓到了。
“时虞,你干嘛呢,吃个烧烤你用这么大力气干嘛,吓死我了。”蒋姣一边把烧烤木签从我手中拿开,一边站起身来,“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医药箱包扎一下。”
我垂眸说着“没关系”,握紧手心,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慌张。
心跳跳得很快,电视台中的报道,蒋姣刚才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好像扎在我的心上,一股窒息感传来,让我险些无法呼吸。
蒋姣给我包扎好之后,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看了一眼电视,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是一档无聊的竞技类综艺,一个也不认识的艺人们唱着一首首没听过的歌,好像越发代表了这个世界日新月异,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被落在后面,被尘封在所有人都遗忘了的过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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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留在蒋姣家里过夜,回到家时差不多十一点,洗完澡就睡下了。
第二天难得睡了一整个上午,郁夫人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直到听见了郁夫人略微有些严肃的声音:“时虞,你现在有空吗?我在瑾言的公司等你。”
看起来像是问询,实际上根本就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很快清醒过来,顿了顿之后才说“好”,随后从床上坐起来,脑子有些缓慢地发了会儿呆,下床开始洗漱。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就已经猜到郁夫人要问我什么了。
左不过就是林昕月为什么会成为电商部副部长的事情。
我觉得有些可笑,这种事情不去问郁瑾言,不去问林昕月,来问我算什么?难不成她以为,现在的我能干涉郁瑾言的决定吗?
即便心中嘲讽,下车之后还是表现得不露声色,只是推开会议室的门,我才看见不仅郁夫人在,盛珏的母亲秦方琼也在。
我步子顿了顿,面上扬起笑容。
“周阿姨,秦阿姨,这大清早的,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郁夫人脸色不太好,秦方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郁夫人,这才打着哈哈笑道:“哎呀,怪我一时嘴快,我也是在盛珏口中听到一些事情,今天早上和你周阿姨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你看,麻烦你了不是?”
我佯装不懂地问:“到底什么事情呀?看着周阿姨好像挺生气的样子。”
郁夫人这才没忍住皱眉看着我。
“时虞,枉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说?还要我从别人嘴里知道我家这么好的一个公司,电商部副部长的位置竟然给了一个狗屁不懂的实习生,是要我们郁家的脸面往哪里放?要不是今天方琼告诉我,你还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郁夫人的语气过于严厉,即便是刚开始对我不满无视我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何况是后来。
看样子果然是气得不轻。
我心中愈发觉得嘲讽,按照郁夫人的意思,我要时时刻刻把郁瑾言和林昕月在公司的所作所为通通告诉她,成为她在郁瑾言身边的眼线。
可她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得罪了郁瑾言,本来就在公司寸步难行的我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郁夫人能时时刻刻照拂我吗?可她未必就不知道郁瑾言是如何为难我的,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和我彼此心里都很清楚,我们之间即便表面和谐,她在内心也从未真的看得起我过,不过是觉得我是一条听话能干又了解她心意的好狗,对我的几分虚假的客气,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我,断了我对郁瑾言的幻想。
既然如此,她又凭什么要求我对她掏心掏肺?
我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解释,不管她看上去怎么生气,我始终只是淡淡地笑着,一言不发。
直到秦方琼开口替我解围。
“玉淑,说来说去,这件事也不管时小姐的事,公司是你们家瑾言的,时小姐也只是个打工人,领导的决策,下面的人哪敢有什么意见呀,若是时小姐真的来找你告了状,怕是时小姐在公司更加不好过了。”秦方琼笑着拍了拍郁夫人的手,“你也得为她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