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训后,球员们前后脚离开了球场。林树也收好了背包。自从林树把球馆钥匙留给方嘉鸣以后,晚上的加练他也不陪着了。
方嘉鸣难得没有再加练的兴致,转身就想去更衣室换衣服。但他一抬头,透过球馆的玻璃窗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个背着水蓝色背包的女孩又出现了。
这次,林树没有跟方嘉鸣打招呼,径直走出了球馆。方嘉鸣看到两人逆着夕阳交谈了两句。
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圆圆的杏核眼,皮肤白得有些发冷,一头中短发。除了没有扎两个辫子,看起来跟电影里十八岁的上野树里确实有些相像。
鬼使神差的,他跟在两人身后拐进了一条小路。方嘉鸣的个头实在惹眼,他便跟得远了一些,又刻意放轻了脚步,防止被两人发现。
结果这一路上,七拐八拐的,两个人却并没有过多的交谈,一直保持着一臂远的距离。
林树,你这个暗恋也太暗了。方嘉鸣不禁腹诽。
再往里走了两分钟,方嘉鸣一抬头,面前出现了一栋老式建筑——江大的图书馆。
林树和许岑走在前面,刷了学生卡直接进了门。
方嘉鸣忙跟到了门口,但临进门时一摸口袋,完蛋,忘记带学生卡了。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走远,刚好旁边来了一个背着电脑包自习的同学,方嘉鸣趁人不注意,一个鱼跃就蹭了那人的卡进了图书馆。
结果那人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方嘉鸣吓了一跳,直接“哎”地大叫了一声。声音穿透力极强。
林树和许岑循声望了过来,还好方嘉鸣闪躲得快,嗖地躲到了一层超高的书架背后。
“见鬼了。”那同学刚想理论两句,回头却不见人影,只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
方嘉鸣在书架后站了两三分钟,见两人已经走到里面的自习区坐下,才放心地走了出来。他身后不远处就是图书借阅登记处,正中间摆着一张弧形的大长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或许刚好是交班的时间,长桌后的管理员座位空着没人在。
江大的这个校区已经很老了,借书还是用的手写登记的老方法。厚厚的登记簿就那么大喇喇地摊在桌面上,方嘉鸣走过去翻动了两页,很快在登记簿上看到了“林树”的名字。
方嘉鸣扫了几眼,林树最近借阅的书很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借阅频率最高的,却还是一本数独集锦。
真是个爱好专一的人。
方嘉鸣默默将那书号记了下来,然后从后侧的小门进了自习区的角落。他找了张偏僻的桌子坐着,面前刚好有一株巨大的龟背竹遮挡。
周围的学生要么带着电脑,要么带着抄写的笔记本。只有角落的方嘉鸣手里空无一物。
他想了想,从手边最近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佯装阅读。
林树跟许岑坐在他斜对角的位置,两个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偶尔抬头交谈两句。只是声音太轻,方嘉鸣一个字都听不清。
出乎方嘉鸣意料的是,两个人并没有在图书馆呆太久,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就收拾好背包起身离开了。
这算什么?学习互助小组吗?
方嘉鸣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了两人方才坐过的位置旁边。
一侧的书架上有两本刚刚被塞进去的书,斜斜地躺着,跟周围有些格格不入。方嘉鸣弯腰一看,其中一本就是登记簿上被林树借阅了数十次的数独集锦。
他把那本书抽了出来,打开翻了几页。这本数独跟以往他在林树的报纸上看到的不一样,题目更多、更复杂、更高阶,密密麻麻的空格看得人眼花。
书页的边角有翻阅的痕迹,起了一点毛边,但书上却干干净净,不仅没有字迹,连个折痕都没有。
方嘉鸣拿着书坐到了桌前,又问一旁自习的同学借了两张便签和一支水笔。
他跟着林树做过几道数独,也算是有稀里糊涂地有些小心得。但他随便打开一页后,第一题就把他难住了。
方嘉鸣把书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有找到参考答案。这书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习题册的最后不应该有答案吗?
他不信邪了,在便签上写写画画,才在书页的空格上填下了两个模棱两可的数字。但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解法。
三分钟后,方嘉鸣选择了放弃。
他没有带学生证,没有办法登记借走这本书。思忖了半分钟后,方嘉鸣在他看过的那页上贴了一张便签,又在便签右下角标记了一个“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