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温睿阳因假期容留他人吸毒被拘留的事,收到校方开除学籍的处分。
孙萍自然先是去学校求情,在周家她替温睿阳开脱的那些话又抹泪讲一遍,老师把学校的管理规定一纸递上,没有再讲的余地。
这一回,孙萍不仅没了在周家客厅摔杯子的气势,整个人都跟天塌了似的。
她为儿子的未来担心。
温睿阳喝到半夜回来,手舞足蹈说醉话:“这个破大专!老子早就不想念了!学费还他妈死贵的,我不念了,你还能轻松点,我朋友一堆,什么门路没有?等以后老子风光了!那些傻了吧唧的大学生还得屁颠屁颠给我打工呢!”
口舌不清一番话,唯独那句“你还能轻松点”叫孙萍听到心里去了,她眼眶一红,欣慰得跟什么苦都为儿子咽似的。
这是从她肚子里出来,跟她一条心的儿子。
日后她儿子风光了,她还能没有好日子过?
她不由跟孙若比较起来,周凛白本事再大又怎么样,他就算一个人顶一万个人聪明,也不是孙若生的!
肚子没出过货的女人,命好二婚都能当上富太太又怎么样?这辈子都享不上有儿子的福!
周凛白日后成家立业,能想得起来她这个继母?
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孙萍凭空生生想出一种人生赢家的滋味来,看着醉鬼一样的温睿阳别提多顺眼,这就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她打来水给儿子洗脸,絮絮筹谋起来。
她也不是全无脑子,温睿阳说“你还能轻松点”,这份孝心,她深信不疑,可温睿阳说“我朋友一堆,什么门路没有”,孙萍却一个字也不信。
他那帮朋友,要是真有门路,还能在看守所过年?
大专可以不念了,但工作得找。
还得找好工作。
思来想去一个多月,她心里有了主意。
成家人只会给人开车做饭,最后房子车子却都有了,靠得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什么本事?不过是跟对了雇主,这些年靠着周延生手指缝里漏米,也活成一副叫人羡慕的样子来。
她也想去周延生身边给温睿阳某个差事。
看这些年周家对棠冬的态度,想必过个几年,温睿阳也同周家处出感情,他们肯定也会帮扶,起码要远胜成家,她和孙若可是亲姐妹,待遇总不能不如保姆。
孙萍算盘敲得响。
温睿阳却不高兴,记着周家不肯为他找关系的事,酸道:“周家能帮我?人家马上都要评什么旭城杰出企业家了,巴不得我们这些穷亲戚离得远远的!”
“什么企业家?”
“旭城十大杰出企业家!”
这事是朋友告知,因为先前温睿阳没少吹牛,自己有个姨父,家里开什么车,生意做得多大,他被开除不久,朋友酒桌上提及,说你姨父真有点东西,这破大专不读了,叫咱姨父给想想办法,你姐姐不是要出国留学吗?你也出国啊,国外那么多有钱就能念的大学,你随便混个两年,这回来可就镀金了,也是名副其实的海归了!
温睿阳听了,不是没心动,可心动之后就是心灰意冷。
他又不是温棠冬,周家哪会掏钱让他留学。
孙萍不懂什么杰出企业家,但她晓得,名头越响,就代表周家越好,本来还有些拉不下脸,现在打定主意为儿子攀一攀高枝。
孙萍跟周延生说不上话,孙若这几年越来越不讲情分,筹谋一番后,她心想给温睿阳找差事的事还是要棠冬去提,温睿阳是她弟弟。
哪有姐姐不帮弟弟的?
去的路上孙萍还很忐忑,记起过年她和温德明都没有给棠冬打过一个电话,于是现在电话也不好拨不出去,索性直接上门。
孙萍上午去的,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整个人不对劲,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人有些神叨魔怔了,碎碎念着:“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温睿阳问她知道什么了。
“我全都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我说她这些年怎么会给我白养女儿,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她没儿子啊,她只能想这种阴招!拿我的女儿拴周延生的儿子!”
信息太乱也太多,但隐隐已经透出不可告人的意思。
温睿阳急得不行:“谁啊?小姨?你在说什么啊,你能不能讲清楚一点?”
孙萍往温睿阳身边一坐,眼里闪着吃人似的光:“周凛白跟你姐姐好上了!那个小保姆一开门,我走进去,就看到……”
周凛白是昨晚夜机回来的。
假很短,甚至是没有假,他这次回来还瞒着导师,导师一早说过,搞科研最忌讳在儿女情长上耽误功夫,他们这些年轻人容易在里面摔跟头。
周凛白不管会不会摔跟头,他太想棠冬了。
今年刚好是周延生入行从商二十年整,颇有意义,当做纪念也好,爱虚名也罢,他今年铆足了劲,要评上旭城的十大企业家。
商场如战场,从来分毫必争,纵使一个没有什么含金量的市内虚名,也有不少人为一席名额争破头。
这些天,周延生饭局不断,孙若作为贤内助也没少四处打点。
两人都忙,得知周凛白偷偷回国,周延生也顾不上回来,只在电话里说了他,担心对儿子青眼有加的导师会因此生气,叫他趁导师还在忙峰会,待两天就赶紧回去。
家里就他和棠冬两个。
还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住家保姆。
早上他和棠冬起床,下楼也没见到保姆人,这些天没人在家吃饭,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翻出一听什锦罐头,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真人秀,他们分食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