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程旭终有所悟,有意无意的说起,曲霞只是来进修的,现在回县城了,那件毛衣他当然没收,不过不管收不收,向人家说句谢谢都是正常的。
路云明明听进去了,装没事,也有意无意的说,“你那天过生日上班忙,要不要补过一下,骗厨神庄子游烧顿好吃的,我也沾沾光。”
“想让我出卖朋友,你说我会不会?”程旭嘴里没句正经的,拿手机出来拨号码,“我会!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
路云笑,笑着笑着,回转头的一瞬却觉心酸,这就是阿旭,从来都这样,他是从来没对路云说过那句“我爱你”,他只是象把很大很挡雨的伞,默默的为她撑起一块晴天。不让她流泪,不让她难堪,不让她有负担,他宠她,都快把她宠坏了,宠的无法无天。
路云还记得第一次和程旭吃饭,是在子游宿舍,小令过生日,烧得一手好菜的子游说要弄几个好菜色让小令开心,找路云陪小令,找程旭给他打下手。
那天,子游故意说,“云云,知道阿旭今天为什么这么卖力不,因为他是想讨好你,我们程旭可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哦,考虑一下啊,他可能比谢明宇更适合你。”
路云有些惊愕和尴尬,一时不好说话,倒是程旭拎把菜刀,效周星驰般大笑三声,转过身来道,“嘿嘿,被你们看出来了?你们知道的太多了&8226;&8226;&8226;&8226;&8226;”
小令率先哈哈大笑,路云也被逗乐,那本可以挑破的窗户纸就被程旭手段拙劣的又被胡上了。路云曾经以为那只是子游和程旭设计的一个玩笑,后来慢慢知晓他的心思,也就慢慢了解他那些漫不经心的话语下的宽容,他只是为了她而已。
记得不会跳舞的他带她去跳舞,握着路云的手数着拍子,小心翼翼,跟路云说,“我们医大男生多女生少,怎么跳舞?一直没学会,再说我不是忙着打工吗?诶,你不要和我聊天,我会数错拍子。”
路云笑,“你抬着头也能数拍子啊,低着头怎么跳舞?”
程旭继续数拍子,“我看着点就不会踩到你的脚啊,你穿凉鞋,踩到多痛。”
路云笑不出来了,握住程旭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紧到可以感受他掌心温热的脉络,原来,他掌中的宠爱,画的那么那么那么长。
现在呢?路云掌中缠绕的掌纹,硬生生被剥离,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他啊,已不知站在街边多久的路云忍不住摊开手掌无助的注视自己的掌心,不得不承认,原来她对程旭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深得多。
在进隔离区之前,谢明宇对程旭的印象只限于听路云说。
第一次听路云谈程旭,是某次路云要求他去参加小令的生日会,明宇那天忙,没去。第二天路云顶着个黑眼圈讲,她晚上和小令都喝多了,是被一个叫程旭的人送回家的。明宇挺气,责怪路云,“你小心点好不好?外面是个疯人院你知道不知道?”
路云说的好,“人家程旭是百分百的君子,我认识你那天同时认识他。我那天相亲可是一天相了两个哦,上午是你,下午是他。”路云说完还笑,没心没肺。
明宇那时候根本没放这个程旭在心上,同天相亲怎么了?最后路云还不是乖乖听他谢明宇的话?后来有机会见到程旭本尊,是和路云吵架,一个半路杀出的程旭打了他一拳。明宇记得程旭有张轮廓分明的面孔,眼神阴鹜愤怒。那天他慌乱下反击,差点殃及云云,明宇永远忘不了那一幕,程旭挡住他的拳头,护住路云,无视后背的疼痛,只对了怀里的路云低问:“你没事吧?”那一点温柔,让明宇触目惊心。
即使那个时候,明宇也未在意程旭,他看上去太平凡了,再说,闹到分手,是他和路云之间的问题,与外人毫无关系。直至他出国后,某次情人节,为了挽回路云,特让母亲代送一大束郁金香。他电话给路云,千山万水相隔,路云没关心他的生活如何,劈头就问,“明宇,程旭是因为打了你才被调离怡和医院发配去县城的吗?”
“程旭?”明宇拖着长音,一下子没想起这人是谁,“调离原岗位吗?是被调去县城?”
“是,我听说是因为上次我的任性和不懂事牵连他,所以想问你,你知道吗?”
“哼,听说?你听谁说?”明宇冷笑,恢复惯常的淡漠讥诮,“怎么可能有人因为这样的原因被发配?如果是医院不可或缺的人物怎样也不会被调出去的。云云,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是怀疑我,还是已经认定是我做的在指责我?”
当时路云平心静气,“明宇,对不起,我无意怀疑什么,更不会指责你,我想是工作需要程旭才被调离吧。哦,对,这个时间你怎么没去上课?”
“是,就要去了,今天没有第一节课,云云,你还在县城上班,其实,离家那么远没人照顾应该很不习惯吧,不如早点调回来。”明宇那时方才恍悟,声音越来越低,“等等,云云,你也在县城,你有遇到过程旭吗?”
路云据实相告,“当然,巴掌大的地方,我们陶瓷公司的店面是医院以前的旧门诊部,程旭的宿舍就在后面,很近。”
“有多近?”
“阳台中间隔了几棵树,是泡桐,春天的时候开花很香,夏天的时候叶子很绿,大片大片的,秋天落叶,冬天是光秃秃的树枝。”路云不知所谓的描述。
明宇心上好像被重重捶了一击,竟幽幽长叹,“原来你们一直在一起。”这情人节的电话,就被他立时断线,他连句情人节快乐都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