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酥先是砸了咂嘴,想着发出一点声音来,以免自己突然转过去说话吓到江明煜了。
谁知江明煜早就完全沉浸在剧情里了,根本什么也没听见,于是他毫无防备地感觉,身后的小丈夫把手放上了他的腰。
江明煜一哆嗦,支撑在枕头边的手机彻底倒下了,啪地一声拍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砸得生疼。
江明煜还记得手忙脚乱把屏幕按灭,不然一会儿小丈夫就会发现他半夜不睡觉的时候喜欢在床上偷看不正经小漫画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酥挪了挪,把脑袋从枕头中间挪到靠近江明煜的这边来,毛茸茸的脑袋像颗毛栗子一样,蹭乱的头发时不时碰到江明煜穿着薄薄一层睡衣的后背,他的手很礼貌地虚虚放在江明煜腰上,然后又在后背拍了拍,声音很小地开口,隐约带着笑意。
“怎么啦,和我一起就睡不着了,是不是。”
陈酥也有点轻微的夜盲,他没看清江明煜刚刚在干嘛,只知道他把手机砸在脸上时发出了一声痛呼。
江明煜捂着鼻子,甚至有点不好意思转身了,他听出了陈酥话语里的笑意,越发难为情起来,于是就捂着脸瓮声瓮气地:“嘶不是的,就是正好醒了,看了一下时间,吵醒你了。”
陈酥的手一下下拍着他的背,示意人转身过来:“我都听到了,你砸到脸了,转过来,我给你看看,红了没有。”
江明煜被哄得晕头转向的,连他只有五六岁的时候,都没人在晚上睡觉的床上这么哄过他,他的身体都开始轻飘飘不受控了,像没润滑过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转过来,看见了陈酥在夜里格外明亮的琉璃般的红眼睛。
远处看起来还好,这种远远比社交距离更近的距离下,陈酥的瞳孔看起来就有点病态般的不怎么自然,看向江明煜的神态也有些飘忽。
江明煜看他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他是睡着又被自己吵醒了,柔软得像被蹭得起毛的宣纸一样招人喜欢。
其实深夜关着灯,这样哪里能看出来红没红,陈酥因为看不清,甚至又朝前凑了凑。
他根本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直接用食指指腹去摸江明煜的鼻梁,像小朋友滑滑梯一样,从眼睛中间一直溜到鼻尖。
然后,拇指和食指轻轻捏合,在江明煜完好无损的鼻梁上捏了捏,饶有介是作出诊断:“没问题,江先生的鼻梁很完美。”
江明煜那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旖旎念头如同煮沸的水冒泡一样,咕嘟咕嘟尽数翻涌上来。
现在是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清的深夜,和自己的合法丈夫躺在一个房间里的一张床上,对方的手如此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江明煜甚至生出了一点不讲道理的、野兽般的侵略欲念。
——在这种时候,在洞穴里把小猫吸到泪眼朦胧翻肚皮,尾巴蜷缩起来乱抖,四只山竹小爪爪到处乱蹬,嘴里喵喵叫个不停,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陈酥太单纯了,他根本没听出江明煜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也浑然不知现在的自己简直像一只掉进羊圈的香喷喷小羊一样,偏偏还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还好奇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用小角去顶眸色都暗下来的大灰狼。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困了吗。”
陈酥等不到回答,歪着头,尝试通过捕捉江明煜脸上的表情来揣测他的心情。
江明煜扯了扯裤子,才觉得没那么紧绷,他轻轻捧上陈酥的脸,两个人的脑袋挪去了枕头交界的地方,缠绵又柔和地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江明煜倒是很想继续吻深一点,然而他很清楚,自己今晚太兴奋了,如果再这么亲下去,很可能那些污浊的、阴暗的想法就会吓到毫无经验的小丈夫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陈酥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毕竟他已经接受了两个人同床共枕这件事,自然也有想过,江明煜会和自己接吻,甚至因为这个吻太温柔,带着些安抚的味道,陈酥又一次有些困意上涌。
他没有把脑袋继续往后移回原来的位置,而是就这样慢慢靠在了江明煜的肩头,动作迟缓地闭上了眼睛,还相当安心地蹭了蹭,近乎嘟囔着:“那就睡吧,很晚了,老板也不能随便翘班的。”
江明煜在那一刻就什么歪念头都没有了,他轻轻隔着被子拥住陈酥,低沉地嗯了一声。
再次尝试闭上眼,这一回,他竟然也很快睡着了。
陈酥第二天没有早课,一直在床上赖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江明煜早就不在卧室里了,但是手机上有他发来的消息,提醒陈酥记得吃早饭,以及,晚上见。
陈酥回味了一下昨晚,翻来覆去看着自己这几日和江明煜的聊天记录,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两个人从一开始的相对无言,到后来分享日常琐事已经成了习惯,明明每天都在按时见面,偏偏还有那么多话要讲。
夹着奶黄包享用一个人的早餐的时候,陈酥本来打算按照惯例思考一下今天要更新的剧情,然而就在他刚刚开始进入正题时,一个念头就像小行星撞地球一样击中了他。
如果说第一次江明煜想亲他,他选择了默许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的话,那么这些日日夜夜的相处之中,那陌生的悸动又是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继续细想下去,只好折腾盘子里剩下的可怜的紫薯包,用筷子把人家无辜的小包子夹得变了形,可怜巴巴软塌塌在盘子里。
这一个念头让陈酥一天都没能上好课,老师喊他去画室单独交代关于比赛的事,他也有些心不在焉,匆匆记下比赛要求就去了图书馆,他原本打算看几本书调整一下乱成一团的心绪,然而才翻了没几页,又觉得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自己应该好好面对此事,不能再次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