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茶歇中不小心蹭到了糖霜,她得先去一趟洗手间,带着祁樾多少有点古怪。
观庭酒店年代久远,主楼从建成之日起,至今已有近百年的时间,二层的各个包厢内并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有一间盥洗室位于西侧的长廊尽头。
洗手池设在两个卫生间中部,处于完全开放的空间里。
程韫双关掉水龙头,就着沾水的手拢了拢有些散开的发尾。
西边灯暗,她不得不略弯下腰,倾身朝镜面凑近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耳畔响起“哒哒”的脚步声,镜子右下角随之出现一抹模糊的人影。
程韫双动作一顿,待看清来人的相貌后,不由问道:“茶喝多了么?”
她语气熟稔,眼尾微弯,眸中浮出星点浅淡的笑,慢慢转过身来。
下一秒却被人捏住了手腕,拉进走廊拐角的安全出口外。
头顶一束灯光径直落下,程韫双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迎面漫开温热呼吸,恢复了光亮的视野渐渐被一张放大的脸占据。
“看清楚了吗?”谢闻黎皱着眉,一字一顿。
程韫双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谢闻黎?”
其实无怪她认错,谁叫他今天也穿了一套银灰色西装,还同样是戗驳领镶银边的外套,就连口袋一角的暗纹走势都如出一辙。
不仔细看,几乎和谢明虞的衣服一模一样。
更何况两人本就是双胞胎,唯一的一点区别早已被立领衬衫完全遮挡。
谢闻黎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明知故问:“你带着我哥来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程韫双垂眼,拧眉道,“松手。”
谢闻黎充耳不闻,但有意识地放松了钳制住她的力度,转为虚拢着她的手腕。
虽然两人位于走廊拐角,但这里靠近洗手间,随时都有可能来人。
程韫双不想引人注目,只好暂时忽略掉谢闻黎等同于无的退让,压低了声音轻斥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你很怕吗?”谢闻黎没头没尾地问。
他摩挲着指腹下细腻的肌肤,试图通过脉搏的节奏窥探她的心跳。
程韫双一言不发地望着谢闻黎,觉得他有些陌生。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闻黎缓缓抬眸,漆黑的眼瞳中酝酿着风暴,面上却如同身处台风眼,一派平静。
“你很怕别人知道我和你呆在一起吗?”
“还是说,你只是不想我哥知道?”
一想到存在这种可能,谢闻黎俯下身,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对他动心了么?”
如果不是动心了,怎么会担心谢明虞知晓她对他的感情始于一场并不光彩的移情。
“你好像很不希望他知道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谢闻黎叹了一口气,嗓音里糅杂着几分无奈,“程又又,人不能这么贪心的。”
“如果你希望我守口如瓶,总要给我一点好处吧。”
他说得冠冕堂皇,程韫双却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