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李忠眉头紧锁,找人赁了辆牛车,提着装有小山猫的铁笼,带着贾明、阿柿、陆云门和意图推脱的尤金娘一起坐上。
“我们便去找一找她口中的乳娘!”
不多时,一行五人加上两名赶牛的衙役,便在啪、嗒、啪、嗒的沉重牛蹄声中,向着金川县的另一端进发。
——
稻田的潮气在空中弥漫,筒车辚辚,就在不远处。
路途总算过了大半。
李忠自上车后,便向贾明考起金川县的庶务。
简单些的,贾明还能应付答上,但等被问到了细致的,他便开始了支吾。
自己答不上来、脸都要憋红了,旁边的阿柿却好奇地卷起竹帘、不停向外张望,开心得不得了,这让贾明顿时能将矛头冲向她,直接就是一顿训斥:“坐没坐相,没个体统!”
阿柿正看得兴冲冲,被他骂后,登时一怔。本就圆乎乎的脸小河鲀似的迅速鼓起,眼睛里溢满了水光,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陆云门自牛车挪动起,便一直如浮水白鹤般静谧垂首。
此时,他却忽然扭头,轻声问阿柿:“你没有来过这一片县城吗?”
听到少年温和的声音,小河鲀鼓起的气“咻”地放掉了。
“没有。”
她小声地回答。
“贾明不准我随便离开客栈。去杂耍班子的那几次,都是我偷偷跑出去的,而且只敢在外面待一小会儿。要是被客栈发现、告到贾明那里,他肯定会抓着我、喋喋不休骂上好几个时辰……”
说起贾明的坏话,阿柿简直停不下来,完全就是一只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麻雀。
连贾明都像是被吵得不想骂她、只想掏耳朵了。
玉雕少年却始端坐侧首,认真地听她说话,没有一丁点的不耐烦。
就在这时,牛车一个颠簸,阿柿正说得起劲、手舞足蹈,手一不小心就打到了自己的鼻尖!
“砰”地一声,结结实实!
她愣了愣,紧接着剧痛袭来。
她立刻捂住酸唧唧的鼻子,整张脸又茫然又悲愤!
那样子,像极了陆云门邻家的那只有点傻的斑点小土狗,让他忽地笑出了声。
阿柿这次离得近,一眼就瞧见了,他笑时,嘴角会出现一个小小的笑涡,让他那股子压在端方下的少年生动劲儿淋漓尽致地全现了出来!
她一瞬间愣住。
筒车隆隆拍击着水花,稚童追逐着沾满泥巴的康国猧子犬,所有的嘈杂都从她的耳边轻轻滚过,一点也没留下。
“对不住。”
意识到自己的笑可能会被理解成嘲笑,少年官吏马上收起笑,礼礼貌貌地向她道歉。
“没打疼吧?”
“没有……”
阿柿摇了摇脑袋,低下头,不好意思似的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另一边,李忠在认清了贾明的斤两后,终于放弃了对他的考校,黑着脸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