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妈冷笑:“大爷忘了,老婆子早不是贵府的奴婢了。老婆子一家被放了奴籍,如今已是良民。”不光是良民,还在旗,实在没必要给前主人行礼。
说着环顾小院,继续呛声:“这个田庄的地契,如今都在姑娘手上,姑娘才是这里的东家。大爷就这样闯进门,不合适吧。”
诺穆齐一噎,之后咆哮:“那又怎样!舒月还是爷的闺女!她一日是爷的闺女,爷就一日管得了她!”
常妈妈哼哼两声:“可福晋已经将姑娘许给老婆子的儿子做媳妇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个道理大爷不会不懂吧?”
不管大爷这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都不能让他知道姑娘的病好了。
常妈妈有自己的私心,可更多的还是对乌拉那拉家的防备心。
姑娘没傻的时候,虽然也被金尊玉贵地养着,她却听正院的人说过一嘴,好像大爷和继福晋有意用姑娘的亲事为长房换取利益。
至于怎么换,说法不一。
被提到最多的,是将姑娘嫁给江南大商贾家的纨绔,换取天价聘礼。
远嫁,嫁商贾,嫁的还是纨绔子弟,这辈子就算毁了!
为了银子,长房那对夫妻脸都不要了。常妈妈听说之后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生怕一睁开眼,姑娘就被带走做童养媳去了。
之后她花银子托人将这个消息传到老太太耳中。老太太最要脸,当着大爷和福晋的面,说乌拉那拉家再落魄,也不许家里的姑娘嫁到商贾人家。
头顶有个孝字压着,还有二爷和二福晋共同施压,那次议亲才终于告吹。
那年姑娘才七岁,虽然生得漂亮,到底还没长开。
如今姑娘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好似画中仙女,要是让大爷知道姑娘的病好了,天知道会不会再被卖第二回。
据她所知,长房比三年前,更加落魄了。
老太太也老到几乎不管事。
仅凭二爷和二福晋,还能否压制住贪婪成性的长房夫妻,常妈妈不敢赌。
“无知贱妇!”诺穆齐最近诸事不顺,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呢,“你那儿子考中举人,才有资格娶爷的闺女。爷的闺女现在还归爷管,轮不到你一个贱妇比手画脚!”
常妈妈被骂了也不生气,大爷就是这个德行,她早习惯了:“不归我管?三年了,要是没有我这个无知贱妇,姑娘都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
说到这里,退无可退,只得一步一步朝前逼近:“大爷,你摸着良心说话,这些年姑娘的月例给够了吗?前年冬天,姑娘耐不住冷,高烧不退,那时候你在哪里?去年大雪封山,府里好几个月不给送吃食,姑娘差点饿死,你又在哪里!”
眼瞧着常妈妈一步一步逼近,诺穆齐起初还退了一步,可也只是一步。
等常妈妈再靠近些,他忽然抬起脚,冷不丁朝常妈妈的肚子踹去。
结果他才抬起脚,膝盖便被什么击中了,疼得他哎呦一声,伸手去扶身边的管事。
变故发生太快,管事根本没反应过来。
诺穆齐扶了一个空,直接朝侧边倒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姜舒月看着院中摔倒的诺穆齐,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少年,就见他丢了一颗小石子在地上,然后嫌弃地拍掉了手指上的浮土。
嫁妆
“来人!来人!”见诺穆齐摔倒,随车管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扯着脖子喊起来,“保护家主!来人保护家主!”
然而乌拉那拉家的侍卫才冲进院子,便迎面与另一队更加雄壮的侍卫对上了。
姜舒月见势不好,要冲出去拉常妈妈,反被人捉住手腕,扯到身后。
这时太子带人从后门走进来,视线在四阿哥拉着小姑娘的手指上掠过,并没多想,带着侍卫处置诺穆齐去了。
“太……”诺穆齐还没喊出太子两个字,便被太子身边的侍卫用从灶屋顺来的脏抹布堵住了嘴。
管事虽然不认识太子,见到太子和满院子侍卫,也知道碰上了惹不起的大人物。
“诺穆齐,看来二十个板子打得还是轻。”太子抱臂站在院中,问也不问,当场吩咐,“来人啊,再赏他五十板子。”
五十个板子打下去,谁还有命在,诺穆齐堵着嘴,被押着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随车管事和乌拉那拉家的一干侍卫早被拿下,押到院外去了。
小院正在修缮,别的没有,板子各式各样随便挑。
等侍卫挑好趁手的木板,太子又改了主意:“算了,减半吧,省得打死了,弄脏新院子。”
两个侍卫应是,不敢耽误太子用膳的时间,你一下我一下,把诺穆齐打得鬼哭狼嚎。
打完,太子走过去,用靴尖碰了碰诺穆齐的脸:“这个田庄以后爷罩着,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记住了吗?”
诺穆齐被打得半死,嘴还被堵上了,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太子嫌弃地将靴尖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往回走几步,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今天是最后的期限,爷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可就不是一顿板子这么简单了。”
等诺穆齐又发出两声猪叫,太子才摆摆手,让人把他扔出小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姜舒月实在好奇。
原主的记忆不多,可听常妈妈和刚才那个肥胖男人的对话,也不难推断出他是原主的父亲。
乌拉那拉家是上三旗贵族,原主的父亲是个佐领,二叔是内大臣,二婶是觉罗氏的姑娘,也算皇亲国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