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新立不久的坟茔周遭散落着冥钱,那几人被按在已故的前济南国相坟前,挨个放干了血。
朝廷之所以会派他来的意图曹操并非不知,而他也乐得去做这把杀人的刀。
曹操解了布条跪在坟前,一阵肃杀的气息裹挟着风扑面而来,在曹操鼻尖萦绕。
碑上刻的字曹操看得不太清楚,可他好像也不用知道。因为这里不会再有被逼死的济南相了。
曹操没有多说什么,取过一沓厚厚的冥钱,运足内力便抬手向上洒去。
漫天飞扬的白色像极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盖住了遍地殷红的血迹。
曹操在那人坟前跪了许久,也看了许久。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大人一路走好。
曹操诛杀恶吏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济南国的大街小巷,一时间新任济南相被传的越来越邪乎。当地的平民百姓从没见过曹操的样子,可这位神秘的大人一上任就狠狠整治了这里的贪官酷吏,因此迅速便获得了民心。
一时间曹操的画像被传得漫天乱飞,虽然这脚踏祥云的阎罗形象与曹操本人没有半分相似就是了。
曹操看着手中那张署着他大名的画像,一时间哭笑不得。这都谁给他造的谣啊。
可偏偏这时朝廷的调令也到了,徵还曹操为东郡太守,拜为议郎。
曹操本想再次托病趁机回归乡里,可这次却没那么轻易得逞,因为不久前这招他已经用过一次了。
先后来了许多大夫为他把脉,可都把出了截然不同的病症,在当地一度成了奇闻,衙门甚至还因此挂出了悬赏告示。
“文若,无论于公于私,这人都会是我将来要誓死效忠的人。你帮我一把。”
经过曹操这么一通折腾,戏家在济南国立足也稳了不少。戏志才感念曹操的恩德,但他学业未竟,也只能先暂时回山,待到日后再图报答。
只是有一点,临行前他要先见上曹操一面。他总得知道自己的恩人长什么样子。
岐黄之术荀彧只略懂一点皮毛,但拿来唬人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两人就乔装打扮一番,大摇大摆去见了曹操。
可他一搭上曹操的脉,就知道这人在用内力搞鬼,偏偏这人还装出一副紧张万分的样子。
难怪所有的大夫都治不好,因为他本来就没病。
“大夫,我怎么样了?”曹操问道。
你好得很。荀彧有些不解,还是很配合地捻着贴在脸上的胡须,故作沉思地答道:“大人这脉象实在是怪,老夫从医数十载,从没见过这种奇症……”
“先生真乃神医啊。”曹操惊呼。
这段时间已经有不下二十个人被他称作神医了。
这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荀彧愈发好奇了,却也不得不走完接下来的流程:“是草民学艺不精,让您见笑了。”
“有劳。”曹操也很客气。
眼看曹操下了逐客令,戏志才默默背上药箱随荀彧一道出去。两人出去后趁着没人,戏志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他的病严重吗?”
“他压根没病。”荀彧不再故作老态,瞬间便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线,却带了一丝疑惑。
不知这位曹大人现在演的又是哪一出?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几年的时间转瞬而过,与荀彧同批的学生也都陆续到了出师的年纪。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拜别恩师,转身便意气风发地下山,去找寻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广阔天地。
戏志才归心似箭,他本来想直奔曹操而去,可回到济南的家中才知道,原来当年的曹操不久后就因病辞官而去,几年间更是音讯全无,下落不明。
同样回到家的荀彧在颍川郡担任主簿一职,很快收到了戏志才的信,这时他这才知道,原来曹操那时使了招金蝉脱壳。
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荀彧心想。
永汉元年(189年),荀彧被举孝廉,任守宫令,赶赴雒阳。
遇1
许都,尚书台。
再有月余就是父亲的祭日,荀彧早已安排好了许都的一应事宜,再过几天就能启程归乡。
颍川,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眼看灯油将要燃尽,烛火也逐渐暗了下来。荀彧面带倦容,眼前一阵阵发晕,双眼酸涩得厉害,索性就没有起身再续,而是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建安五年(200年)二月,曹操旧伤复发,返回许都养病。不料在他刚走不久,前线战事多有不利,节节败退,荀彧只好请命代天子劳军。如此一来果然军营内外士气大振,荀彧索性便在军中盘桓了数日,等到战况彻底好转之后这才启程返还。
许都。
车骑将军董承借机密谋,准备诛杀在京养病的曹操,不想却走漏了消息,很快董承、种辑、吴子兰、王子服等人皆为曹操所杀。
满朝文武均不敢作声,只有天子悲切的声音响彻宫殿。
“算是朕求你了,你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董承的女儿董贵人当时已有身孕,皇帝一心想要保下董贵人性命,便向曹操求情。
年轻天子险些从御座上跳起来,眼中也满是哀求,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臣知道陛下宅心仁厚,”曹操的病尚未痊愈,只是颤着手将天子按了回去,自己又跪在天子脚下:“可董承杀我在前,臣也是出于自保。如今我于董贵人已有杀父之仇,今天我不杀她,难保日后董氏一脉不会为其报仇。”
皇帝被曹操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眼中也逐渐充满绝望。董贵人他多半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