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见人就躲,能不聊天绝不挑起话头。
比如开会走神,投票时莫名其妙弃权。
比如长时间一个人呆在中枢里不出来,一问就说是在检修。
皱眉时间大大加长,无端地恼怒,越来越急躁,甚至开始迟到早退,像是有什么紧迫的大事将要发生,却一个字不提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暴躁期延长了。
今天的例行议会是叶音竹主持:“那么同意这个方案的举手。”
十一只手举了起来,大家都将目光转向唯一没同意的人——
唐三十指交叉,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声音很平板:“弃权。”似乎完全不在乎通过的方案。
“你怎么又弃权?”长弓威看他一眼,“这周第17回了。”
“三哥,你知道刚刚讨论的是什么吗?”阿呆灵魂发问。
“嗯?”唐三终于屈尊纡贵地抬头,敲了敲自己右耳的无线通讯器,悬浮着的一小轮蓝色光影应声消失。“你刚刚说什么?”
众神王:“”
感情您刚刚根本没听是吗。
“三哥,现在还在开会,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话一出口,姬动就觉得不对——他自己的口气怎么和以前的海神这么像?
唐三发觉了他的诧异,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他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海神瞄了一眼:“抱歉,接个电话。”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找他麻烦之前逃之夭夭。
“海神最近到底怎么了,老这么心不在焉的。”雷翔闷闷地嘀咕。
“不知道。”融念冰现在是所有神王中最憋屈的一个——唐已经一个月没跟他讲话了,似乎有点怕见到他。
但他能感觉到唐的状态很不对。
就像预感到雪崩将要到来,惶惶不可终日的野兽。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占据了他的思绪?
要是怎样的“雪崩”,才能让唐这样的人都变得慌张?
现在明明是最和平的时期,全域热点地区都没有几个,蠕虫的迁徙路径也很正常,没有大的变动,就算有,大神圈要解决它们也没有太大问题。
他知道自己找不出答案,就走出了大厅。海龙从后面扑上来锤了他一拳:“今天小舞桐过生日,你去不去?”唐舞桐是唐三和小舞基因融合诞生的孩子,即使海神和小舞离婚后也经常来委员会,渐渐和各个神王混熟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女孩儿。
“当然去。”融念冰笑着锤回去。他下意识转头回看,骤然愣了一下。
此刻正是傍晚,阳光斜斜地照耀在前厅,以廊柱为画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前一半是明亮的暖黄,后一半是阴影——
而唐三,正站在那条线的后面。
明明很近,却像是站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望着他们,面孔几乎有点模糊。
“三哥,要不要一起走?你女儿生日宴诶!”海龙这个神经大条的二莽子又喊了一声。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好好放松一下吧。”声音也带着一种飘渺之感,仿佛被风一卷就会吹走似的。
阿呆霍雨浩也从另一边加入赴宴的队伍,几个人一边海阔天空地谈天一边走,融念冰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唐三还站在那里。
他远远地看着人群,风扬起深蓝的长发和暗蓝的衣摆。看见融念冰回头,就对他挥了一下手,很淡地笑笑,然后转身走进了更深的阴影之中。
“就像活生生地逼近了死亡。”融念冰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么一个念头。
“怎么能这样想呢,晦气!”他甩甩头。
长弓威赶到宴会的第一感想,就是这猫怎么和唐三那只这么像。
唐舞桐笑面如花,抱着一只脸大无脖的橘猫跟他打招呼:“长弓叔叔你怎么才来。”雷翔和姬动在一张桌子旁冲他招手。
光明神王自然地落了座:“你也养了猫?”
“没有‘又’。”蝶神有点不满地嘟起嘴,“我爸昨天把猫寄在我这了,说最近很忙,等事情少一点再领回去。”说完又叹一口气:“他连我生日会都是派下属送的礼物。”
神王们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今天明明是周末,最近根本没有什么要忙的大事。而且直到两天前海神都还在以“回家喂猫”为理由踩点下班。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并没有疑惑多久,因为周一出了一件大事:原本按正常轨迹行进的蠕虫群突然调转方向,直奔大神圈主位面。
同时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海神失踪了!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海神星和修罗星,指挥两个位面进行了一次位置微调,并留下海神三叉戟和修罗神剑以稳定位置。他说着几天后回来拿,却第一时间销毁了身上所有定位设备,而后连个告别都没有就不知所踪。
如果是上次的情况,中枢尚可根据超神器追查,可是现在却成为了不可能——想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更别提他们还面临着怨灵生命群压境的危机。
周三,海神星和修罗星宣布独立,原则上接受大神圈领导,但政治决策由内部自治组织确定。
同一天,神兽界宣布退出《互不侵犯条约》。
大难当头和核心领导的突然消失,共同构成一场狂暴的雪崩,劈头盖脸地向这个歌舞升平的世界砸过来,而镜花水月的和平,也撕开了狰狞的缝——
山雨欲来
26叛徒
时局动荡,进入紧急状态的大神圈全界都短时性地陷入了茫然之中,人们挤在对外发言台之前听着官方的最新消息和政策,听得不明所以也还是认真记录,仿佛这样能找到一些心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