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祠庙奢华而宽阔的院子,拼命地呼吸新鲜的空气,早将后方的混乱置之脑后,而前方擦身而过,涌向主殿的人群则仿佛鬼影,有不真实之感。青南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凭借意志力使自己站直身体,缓缓将头抬起,他将要发出的痛苦呻今声咽下,并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强烈感觉。
眩晕感阵阵袭来,袖子下面是拳起的手,凸出的骨节发白。
“觋鹭,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觋鹭?”
是青露的声音。
定神一看,青露已经来到跟前,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他时常陪伴青南,已经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
青露伸出手,摸到青南的手腕,凉得像井水,失去温度,他吓了一跳,将手缩回。
他想询问,见青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不敢吱声。
青露心中惴惴不安,他发现觋鹭虽然一声不吭,但脸色苍白,模样显得很疲惫。
在意识到觋申下毒那一刻起,青南便知道自己只有一种选择,用觋申选择的方式击垮他。
从而令觋申所代表的簇地巫觋势力对嫁往簇地的青宫之巫生出畏惧之心。
青南不会容忍如此强烈的恶意存在,与其让这份恶意化作毒药,有机会实施于青贞身上,不如由自己来化解并将觋申这条毒蛇拔牙。
玄旸离开羽邑前夜
简易的木棚挡住夜风,营地的火映亮不大的空间,与及身处其中的两人,屋外是无尽的漆黑,月光暗淡,照不透层层叠叠的林雾。
身处林郊,北面便是层层叠叠的山峦,无论是屋中两人,还是这栋简易的小小的棚屋,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们相拥在野地里,身上盖着一张暖和的黑熊皮毛,身下是柔软的稻草与荻席。
“床”很小,本来便是玄旸小憩的地方,哪怕白日在营地忙活,夜晚他总是会回青宫过夜,睡在青南的寝室里。
今夜不同以往,两人都没有回幽深的青宫,而是入宿郊野,野宿对玄旸而言是寻常事,对青南而言,是稀罕事。
汗水使皮肤显得光滑,并逐渐被自身与火焰的温度蒸发,玄旸光着上身坐在营火边,他湿淋淋的头发披散,此时的模样颇为粗犷,火光映亮的脸庞俊美,眼睑低垂,似乎陷入沉思。
他目光垂视于火上的陶盉,陶盉中的醴酒沸腾,酒气四溢,他却毫无察觉,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难得流露出愁思的情绪。
强健的体魄,宽厚的肩膀,丰茂的头发,似乎比常人大更具智慧的脑袋,能使他苦恼的显然不是野兽,不是人情世故。
“是五溪城的醴酒?”
青南裹着一件岱夷斗篷,来到玄旸身旁,他刚坐下,就留意到对方的情绪异于平常,没有得到答复。
“玄旸?”
这一声唤,仿佛才将他唤醒,他抬起头,用灼热如同能将人烧穿的眼神看人,使青南感到回忆起缠绵时对方的眼神。
玄旸的岱夷斗篷穿在青南身上显得特别宽大,露出白皙的脖颈,乌黑的长发披散,与斗篷一样几乎要垂在地上,斗篷下是光着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