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连忙叫停保镖:“下去。”
明诺搂宁雪卿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的胸膛贴着宁雪卿的胸前,轻微的颤动连接彼此的心跳。
明诺压抑着沉重的呼吸,把宁雪卿抱紧一点。
她知道她赌对了。
病弱的纪辞并不像秘书一口一个“我家小姐”叫得那么重要,整个纪家从上到下真正重视的是资源和权利。
秘书怒声问明诺:“你偷听我家小姐私下谈话?”
明诺无语,你家小姐那叫私下谈话?她简直是想全国直播。
明诺回忆了一下纪辞在餐桌上的说法,故弄玄虚道:“偷?我和四小姐是朋友。你们应该知道,四小姐也在参加这个节目。是我邀请她来的。”
秘书一脸震惊,眼底神色变幻,很快,她换上谄媚的笑脸:“我说呢,明小姐这么临危不惧,智勇双全,原来是四小姐的朋友。哎,都是误会,我家小姐身子弱,夫人担心她在外受欺负……你看我这个没眼力见的,真是担心过度了。”
“你们几个过来,跪下给明小姐道歉!”
保镖们一字排开,齐齐跟明诺道歉,明诺看也不看,指着秘书冷声说:“你,给宁老师跪下,磕十个响头,磕一次说你在窑子里呆久了,不懂规矩,向她道歉!”
刚才这个渣滓怎么侮辱宁雪卿的,明诺就要她原样偿还!
秘书满脸抗拒:“这……明小姐,我这就跟宁小姐道歉,那话就不必说——”
明诺脸色凛冽:“你要是道歉不诚心,我只能跟四小姐说,有空去她濠江家里坐坐。诶,我记得银祺总喜欢粉樱花舒俱来?”
季银祺喜欢什么明诺哪里知道,但是她看季琅的左手臂上一直缠着一串舒俱来。
纪辞说她妈妈说季银祺非常宠溺季琅,想必纪家为了从季家手下分点残羹剩饭,挖空了心思研究季家每个人的喜好,季琅随身戴的东西,一定错不了。
果不其然,秘书听到她这句话后,立马咬着嘴唇,跪到宁雪卿脚下。
“对不起,宁小姐,我……我在窑……子呆久了,我不懂规矩,请你原谅我。”
秘书说得吞吞吐吐,羞愤的脸憋成猪肝红色。
宁雪卿冷冰冰地立在原地,眼里含着水光,沉默不语。
明诺对秘书冷道:“看来你也知道你说的话难听。恶言恶语有很多种,你偏偏选了最下作的一种。你也是女人,居然用这种侮辱女性的话来伤害另一个女人,你很恶心。”
秘书趴在地上,五官狠狠地皱在一起,指甲抓破草皮,整个身子因为恼怒微微战栗。
明诺回过头,眼神温柔地询问宁雪卿的状况,宁雪卿用无名指腹抹抹眼角,轻声说没事,明诺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带她离开这片杂乱的草地。
两人的背影远去,纪家的私人医生走过来,把地上的秘书扶起来。
“你还好吧?”
秘书气得牙齿打架:“个破卖唱的,狂什么?等夫人拿到了季氏的股权,我看她们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到了那一天,我要她和宁雪卿用舌头舔我的高跟鞋。”
医生笑了笑,接到电话,立马换上严肃的神情:“夫人。”
“嗯,小姐现在很不稳定,伴随狂躁表现,我建议先送她到医院收容治疗,等好转以后再接回家……”
“不用。”电话里的人声深沉,低缓,仿佛冰凌融化后坠入的深潭,“她没有病。医院要建病历档案,会让季董误会小辞身体欠妥,影响她在季氏体系的晋升。”
医生遍体生寒。
她沉默片刻,握紧手机:“是,夫人。”
她回过头,保安把昏迷的纪辞抬进车里。
医生坐进去,拿出一针安抚神经的药剂,推开纪辞的衬衣长袖,苍白的手腕内侧挤满一条条刀疤。
——做个好梦吧,小辞。希望梦里那个世界,你能变成蝴蝶,飞出黑箱子。
弗雷里格妄想综合症。
明诺第一次听说这种罕见的精神疾病。
“也就是说,纪辞这个病的临床表现就是认为身边的人都是同一个人的伪装,并且这个人是要伤害她的迫害者?”
坐在山泉边的小凉棚里,明诺问。
“她意识里能确认的真实存在的人只有你,所以她对你产生了偏执,认为在你身边才是安全的。”
宁雪卿点头:“六年前我到南美参加国际心理健康活动,在那遇到了她。当时她还只是轻度精神分裂,没有这么严重。”
“今天看到纪辞工作,我以为她痊愈了……其实我小时候很讨厌纪辞,因为她是我妈咪抛弃我和妈妈以后跟别的女人生的小孩,我一度认为是她夺走了妈咪对我的爱。可是现在看到纪辞的情况,我竟然感到一丝庆幸……”宁雪卿无措地扶住额头,眼神涣散,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明诺也是觉得宁雪卿情绪很糟糕,没有直接带她回露营区,担心给檬檬造成影响,先带她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恢复心态。
明诺轻缓地拍抚宁雪卿的后背,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甜水给她喝。
“明诺,今天谢谢你。”宁雪卿接过水瓶,对她露出羞赧的笑容。
明诺低头交握双手:“姐姐,你不用跟我客气啦。”
宁雪卿弯了弯眉眼,看到明诺的手心,还沾着教训坏人的泥巴。
明诺注意到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收起十指:“对不起,把你的衣服打脏了。”
宁雪卿说:“没有。”打开双手,轻轻拢在明诺蜷缩的手指外面,里外皮肤相贴,感受到互相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