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在进宫的路上它挂就挂了吧,反正蛇胆是新鲜的药效也差不了。
“我马上去!”
方多病捧了匣子匆匆忙忙跑了,跑太快还差点一头撞门上。
目送方多病奔进了对门的都知府,笛飞声才另取了个杯子倒茶,声音毫无波澜地道:“现在,就剩你我二人,也该谈谈正事了。”
李莲花惊了:“还有什么正事?”
刚才那件难道不算正事的么?
笛飞声自怀里取出一封烫金的挑战名帖放于桌上,然后推到了李莲花的眼皮子底下。
“你欠我的东海一战。”
让李相夷和李莲花能共存于世,是李绵白和笛飞声都希望这人能选择的路,可脚长在人家的腿上,乐不乐意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你徒弟还有句话要我带给你。”临别前笛飞声像是忽然才想起来,又给李莲花留了句话。
“你放弃了李相夷的名字,却放不下其他。”
李莲花怔神了良久,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难怪小白不敢亲口告诉我……”原来是怕被我教训。
人人都说往事如烟,劝人人放下往事。
十年了,李莲花也一直以为自己看开了、原谅了,可此刻他才意识到,在他一遍遍地想撇开李相夷的种种时,他的内心其实还沉沦在冰冷的东海之下,痛失亲师好友的悔,被至交背叛的痛,从云端跌落的苦……这些负面的情绪便是他口鼻间溺命的海水。
可没有李相夷又哪来的李莲花?从始至终他的本心未改。
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
李莲花,李相夷……
都是他!
等方多病办完事回到莲花楼,李莲花早收拾好了屋子,又重新抓了一锅药材熬膏。
方多病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金色名帖,翻开一看。
“挑战贴?李莲花你真要和他比武啊?还有这比武时间怎么是空着的?”
李莲花头也不抬道:“老笛既然定了在东海比武,那时间就轮到我定了,我正好也得算算大概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武功。”
到底是被碧茶磋磨了十年,虽然有李绵白留给他的内力打底,但想要重回巅峰,或者说,想要超越十年前的李相夷,那还是得花时间再练练。
皇帝才不会让失而复得的小公主,跟着一个游医在江湖上四处漂泊,可若这人换成是江湖第一的剑神李相夷,单是这第一的名头就足以堵住皇帝的口。
方多病有点想不通:“你这么急着带走小白是为什么?我看她在宫里过得也不错,面色红润嘻嘻哈哈的,她还因为昭翎的事怼了我,小白那张小嘴吧啦吧啦起来和你李莲花一模一样的。”
“而且我今天在春颜宫还见到了太子殿下,你是没看到他对小白那嘘寒问暖的劲,说不定我们可以去找太子帮忙,这样你就不用和阿飞比武了。”
这话李莲花听了就叹气,当他没想过吗?
想当初收养了太子的那位季秀才,中举不到两年,就已经升到了四品京官,看这恐怖的升职速度,他身后的太子殿下绝对不可小觑,只是太子刚回朝堂羽翼未丰,这得罪亲爹的事人家也未必肯干。
“……而且,小白明年就及笄了,公主的笄礼一过,我怕皇上会下旨赐婚。”
为了这事,李莲花愁得连每天逗狐貍精时都不得劲了。
带小白出宫,徐徐图之的办法他不是没有,但是小白等不得了,他总不能等皇帝决定赐婚了再抢人。
“是了!”方多病一拍手,终于记起这要命的一茬,他和昭翎的指婚可不就在昭翎的笄礼之后!
“可是李莲花,你要是和阿飞比武了,那你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这李莲花,不是每次别人问起时,他都把“李相夷早死了”这句挂嘴边上的么?
谁知李莲花只是愣了愣,然后朝担心他的方多病释然一笑,云淡风轻道:“知道就知道了,算了。”
至瑞雪天降,将近年关的时节,这片江湖上突然传出了最惊爆的消息——传闻中早以身死的李相夷与金鸳盟主笛飞声于正月初七,再战东海。
不论是牛头还是鼠尾的江湖人,只要心在江湖,便有一点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那便是对“天下第一”的热衷,放出消息的人没有公布确切的比武地点,于是东海沿岸的每个角落都散步了慕名而来的江湖客,甚至有人提早三天就巴巴地守在了海岸边。
方多病、乔婉娩这些亲友是跟着百川院的人一起到的海滩,石水说这里再往北六里的海域就是当年的那个地方。
“百川院!是百川院的人!”
“比武一定就在这附近!大家快来!”
眼尖的江湖客一声高呼,所有收到风声的人像蝗虫一般蜂拥而至。
不出意外的,方多病他们这一行人成了被包起来的饺子馅……
初七的海上虽冷,但午时的阳光却很暖人,海上波涛不高倒也算是风平浪静,与十年前的风雨交加完全不同。
一叶小舟破浪穿水而来,与金鸳盟的二层楼船汇在了一处。
笛飞声立在船头抱臂冷笑:“李相夷,我还以为你失约了。”
李莲花丢下两支划船的木桨两下跳上船板,与笛飞声相对而立。
“这时间不是还没过嘛,再说我一个人划船来的,操作不熟练耽误了些,笛盟主多海涵。”
“别说废话了,拔剑!”
笛飞声心间的热血沸动了一上午,早已不耐再与人寒暄,哪怕那人是李莲花也不行!背上的刀瞬间出鞘,对面这人是心心念念的宿敌与至交,值得让他起手便拔刀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