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是,好像时日愈久,她的记忆就愈模糊,梦中影像益加遥远……
“小姑娘,迷路了吗,你住哪儿?”好心的过路书生看纤云神思恍惚的坐着发呆,遂停步向前关心问道。
可纤云却像吃了惊的小白兔猛摇头,微转身躲开他人的询问,先前已经好几个大叔、大婶、老伯问过了。
“你别怕,我只是好心想帮忙,如果有什么事尽管说,光坐在这里不是办法。”书生继续说道。
“谢谢你,我……”她发现自己就算改变主意想回去也回去不去了,因为她压根儿不清楚地名的方向,唯一的法子只有凭记忆找寻原路回去。为此她羞怯的再摇头,觉得好丢脸,“我没事,只是想坐着休息一下。”
“这样啊……”大概纤云的模样太飘逸、柔弱了,让人不自禁的想照顾保护,所以这位书生迟疑再迟疑,还是没能放心走开。
“不如我也休息会儿好了。”他心想,免得有登徒子不正经的渊笑,“你家人呢?这样让你一个人出门实在不妥。”
她腼腆的还是摇头,不知如何是好。而这一坐,太阳逐渐偏西,坐得有如化石般,书生没离开她也不敢动,而好心的书生呢,看她不走自然也耐心陪着,时间愈久,他就愈不放心。
“小姑娘,天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呢,你还不赶快回家。”
纤云闻言慌得快哭出来,“你先走。”她好急呀,可是他一直不离开,她紧张得都没法子想清楚该怎么办,而这天色又晚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可好?”斯文的书生失笑,为她的单纯、羞怯心生怜惜。
“不好,你走。”
“可是……”没听他可是完,纤云突然鼓起勇气站起来,不看方向就低头猛走,只求摆脱他好慢慢决定下一步。
“小姑娘……”怎料书生还是亦步亦趋,“小姑娘。”
“我要回家了。”纤云细喊道。
小姑娘的意思他当然听得出来,只是要他别跟着,偏偏他恍若着了魔,想一探她究竟是谁家的千金。
金莲步走得再快,也比不过一个男人的大跨步,纤云喘吁吁的又慌又急,脚一颠,后面突伸来一手相扶。
“啊——走开……”纤云细喘惊叫,可那声响音像普通人平常说话的音调,不过这一摇晃、推拒总算引起旁人注意,纷纷驻足指指点点,猜测这是什么样的情形。
而一名识得那书生的人出声招呼,“唉——祁兄,怎么回事,那姑娘是谁?”当街追起姑娘家来了,这可不像祁兄素来的风评。
“没什么事。”事关人家姑娘节操,他不好多说,怕好事者愈描愈黑,可是一见她急着躲,步伐路着踉跄,关注之情马上溢于言表,“嘎!姑娘小心。”
感觉愈来愈多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纤云就慌得想躲起来,但是那些好奇的人渐渐围成一堵墙,想着看究竟事情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她只得团团乱转……
任护成东奔西跑丝毫没有那可疑妇人的一点线索,心火正不舒服的闷烧着,走回巡抚的半途路上又有一群人挡在中央。
“吃饱撑着。”勉强抑下满肚的乌烟瘴气,绕过几个人,哪晓得这些人还会转换队形啊,他的路又被阻塞,这下有人自讨苦吃可怨不了人了。
“哎哟!谁打我?”一个个吃疼,或拐着腿、或捂着头……每个人都无辜的看着别人,不甘愿恼火,气氛当场火爆,个个都有嫌疑,可是抱头痛窜的人忽东忽西,面面相觑实在诡异。
人一散开,纤云没敢看究竟如何,一心专注的想赶快离开得远远的。
咦——那纤弱的身影……
“惜弱!”炮声惊吼,围观者四窜。
可惜那抹轻飘的足步依然未停,任护成眼一眯,夹着狂怒一跃。
那道惊天动地的顿足声,纤云不可能听不到,但不管是谁,一定是故意的,她下意识的想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惜弱!你敢再跑看看!”
霸道猖狂的语调好生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很窝心、温暖,可是那不是喊她呀,虽然名字听起来也很熟悉,似曾相识。她心想。
看她只有脚一顿,接着又小跑步起来,任护成心想,真是气死人了,跑什么呀?
他横眉竖眼的在她身前一拦,而她还是东躲西走的,所以他干脆搭肩就来个脸对脸,惹得她一声惊呼,其他路人都纷纷以目光谴责,因为他们当众搂抱起来,太不成体统了。但任护成只稍凌厉的一瞄,便让大家惊得连退再退,只敢隔得远远的看。
“小老鼠,你是听不到我说的吗?”任护成向来就不以耐心为美德着称,“聋了还是哑了?”
暴躁的口吻,杨惜弱却不觉恐惧,反是在他强烈的气息笼罩下,脸蛋红透,全身无端燥热起来。“你……”
“说话啊,怎么又吞吞吐吐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呀……”他倾近的想听清楚她在咕哝些什么,灼热的鼻息一缕缕勾缠出她更强烈的似曾相识印象,“我见过你?”
“这是哪一国的番话,难道你敢忘了我?”这一听,任护成当场怒吼。
答案是肯定的了,她从前认识他的,可他这么生气一吼,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什么了。
“说话啊!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还待逼问,只见旁人眼里看不惯他一副恶霸模样的欺凌弱小,而那小姑娘却蜷缩着颤抖引起怜悯,可是惧于惹来无妄之灾都只敢怒不敢言。
可祁姓书生不同,他比众人多了份勇气,喊道:“放开那位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