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傲竹皱起眉,丁向富话说得这么难听,好像就是故意要让她难堪。但她不是鲁莽的性格,从刚才出事的那个瞬间,她就打定主意,不管丁向富如何刁难人,她低头受着就是了。
今晚是柯总的生日,就算她受几句奚落也没关系,只要不破坏生日宴会的气氛就好。
所以她仍旧弯腰低头,没有反驳。
就算知道丁向富是故意找事,她也不想升级矛盾,只能哑巴吃黄连。
但是她的让步并没有换来丁向富的停息,他看时傲竹低着头也不答话,火气更是大了起来,觉得时傲竹实在是目中无人,好像想单方面退出谈话,显得他咄咄逼人似的。
于是他转了话题,说道:“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好像因为失误背了处分的嘛,怎么还被邀请参加宴会?柯老弟是不是没把上次投资失利的事当回事,他可是大老板,这么不负责任可不行!”
他骂自己不要紧,但眼看他那张脏嘴还想抹黑柯总,时傲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怒视着他说:“丁——”
“丁董事,我是傲竹的上级,她有什么不对的,我替她向您赔礼。您看这样好不好,今天就先到这,您看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合适不是?我改日再带着傲竹亲自登门致歉,您要是有不满意的尽管提。”时傲竹的话还没说出来,顾雀就打断了她。
她声音带着笑意,不着痕迹地挡到了时傲竹身前。
丁向富眯着眼看了看她:“顾总监,原来是你教出来的好下属啊?她怎么背的处分,还不是损害了公司的利益!犯事了还横冲直撞伶牙俐齿的,跟我抢白了好几句!怎么,现在没老师撑腰,就把你拉出来了?”
时傲竹就知道他要旧事重提,这么多人面前,他非要半遮半掩,也不说清楚是什么事,直接给她扣个以下犯上的名头。
“我哪儿配呀?”顾雀笑了一声。“我年纪轻不懂事,这不是想着,今儿是柯总的好日子,咱们都是做客人的,哪怕您不看我的面子,就看柯总的面子呢,就不要计较了。”
顾雀说的在情在理,丁向富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顾雀直接趁热打铁,又添了一句。
“丁董事,我们这些小姑娘比您小两轮,还是孩子,难免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嘛!”
顾雀不愧是在酒局上混惯了的,她这么一说,先是降低姿态,然后以退为进,直接把丁向富的嘴堵了——你再揪着不放,就是你这个董事不能容人了!
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周围人都明白了,丁向富这么得理不饶人,原来是因为这小姑娘以前得罪过他,想借题发挥。
可惜他辈分摆在那里,这下不想谅解也只能谅解了。
丁向富气得张口结舌,憋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什么。
顾雀走上前拉住时傲竹的手握了握,让她放心。时傲竹也知道顾雀的意思,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身后的丁向富突然笑了一声:“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的外套脏了,是不是该赔偿啊?”
顾雀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笑道:“应该的,是我考虑不周,丁董事的衣服多少钱,我出两倍的钱赔偿给您。”
丁向富却是摇了摇头:“我钱多得花不完,用你个黄毛丫头赔我那点钱?我要钱有什么用?”
“那您要怎么样?”
“简单。”丁向富摸了摸下巴,取了一杯酒走过来。“我也洒杯酒到她身上,我们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此话一出,大厅里所有人都被他的无耻恶心到了。
他的外套脏了,干洗一下才几个钱,更别说人家已经提出要双倍赔偿了。
可他不要钱,不知他安的什么心,偏要让人家姑娘湿身出丑。
时傲竹的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之前顾雀说的,丁向富放出话来要整她,可她做事小心,从来没在工作上被他抓到把柄。
也许正是这种谨慎,让丁向富想整她,愣是没找到借口,他这次找到机会不知道有多难,怎么会轻易放手。
丁向富今天铁了心要整她,也许刚才他本就是故意撞上来的。
他取的是盛在分酒器里的白酒,分量不少,到时候衣服湿了之后,一定会紧紧贴到肌肤上,宴会上这么多人,就算没几个人能看清楚,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这件事情本身就会影响她的名声。
外面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事不少,也许传来传去,就变成了匪夷所思的版本。到时候她在行业里就会彻底社会性死亡。
顾雀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刚要破口大骂,她的肩膀就被什么人按住了。
是邓美兰,她的表姑。
顾雀进承文来,本就是托邓美兰的关系,这下被她按住,顾雀也有些弄不清楚她的意思,于是回头望去。
邓美兰只是淡淡笑着,没有言语。
顾雀紧紧咬住牙关——她已经明白了表姑的意思,这是让她别再出头,继续得罪丁向富了。
“可……”她还想争辩几句,但邓美兰一双媚眼斜斜地瞟了她一眼,目光中尽是严厉的警告。
理由很简单。
顾雀作为上司,做的已经够多了,已经不会被别人骂成是无所作为了。
而接下来她再多说,就会真正得罪丁向富。所有人都看得出,丁向富并非是要和人事部过不去,他这么强词夺理不顾羽毛,铁了心要针对时傲竹,不达目的绝不会罢手。
就算顾雀再坚持下去,也只是把自己赔进去而已。
而且再把战火扩大,很有可能烧到顾雀身后的邓美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