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灯光暧昧,人影幢幢,现场乐队正演奏着一首自由随性、曲调迷人的乐曲。聚光灯下,女歌手一袭紧身长裙,长发披肩,烈焰红唇,纤细的腰肢随着音乐节奏缓缓摆动,略带沙哑的嗓音更为其增添了几分慵懒和性感。
酒吧里的客人们无不徜徉在这由灯光、音乐、酒精共同营造出的,短暂的、虚幻的,无拘无束又舒适轻松的精神世界之中。
鹿呦呦穿过这些意乱情迷的人群,来到二楼薇薇安的办公室。
鹿呦呦一走进薇薇安的办公室兼休息室,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账本的薇薇安就打趣她说:“呦呦,你是唯一一个敢穿着职业装就进我酒吧大门的人。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我早就把她轰出去了。”
鹿呦呦并不在意,笑着回她:“我又不是来玩的,我是来看你的嘛!”
说着便径自朝休息区的南瓜型沙发上一坐,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陷进柔软的怀抱里。
“哼!看你嘴甜的份上饶了你。喝什么?酒还是果汁?”薇薇安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酒柜前,示意鹿呦呦做选择。
鹿呦呦本来对酒没什么感觉,但是今天她却突然很想喝。
“威士忌吧。”
薇薇安勾了勾唇角,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威士忌和两个酒杯坐到鹿呦呦对面。
“呦呦,今天你有心事?”薇薇安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鹿呦呦没有回答薇薇安的问题,坐直身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立刻皱起了眉头,然后放下酒杯,把身子重新埋进毛茸茸的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才说道:
“薇薇安,你说一个长得好看,又有才华,人品又非常好的人,为什么快三十岁了,还是单身?”
“噗”,薇薇安把刚喝到嘴里的酒喷了一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呦呦,你不是在变相地夸自己吧?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原来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哈哈哈……”
鹿呦呦无奈地叹了口气,等薇薇安笑得没劲了才说道:“薇薇安,不要笑了,我不是说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薇薇安收了狂笑,敛了神色,说:“别人我不清楚。呦呦,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已经开始戴牙套了吧?”
鹿呦呦点了点头。
薇薇安接着说道:“那时候其实已经开始有人追你了,你为什么没有接受呢?”
鹿呦呦不假思索地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半工半读,还要考精算师,你是知道的,精算师非常难考,我必须全力以赴,没有时间谈情说爱。”
“那考下来之后呢?你有了体面的工作,薪水又高,有钱有闲,为什么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呢?”
“因为……”鹿呦呦想了一下说,“因为还没遇到合适的吧。”
薇薇安未置可否,摇晃着杯里的琥珀色液体,眼神迷离地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
“呦呦,你有没有想过,你过分压抑自己的感情,或许并不是因为你的高度自律或者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你回想一下,在你小的时候,你的生命中有没有出现过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人?与众不同到让你终身难忘,难忘到让你觉得,从此以后你人生中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他。
如果曾经有那样一个人,那么你将很难接受别人,更别说和别人产生感情了。”
薇薇安说完这句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勾起艳丽的红唇,冲鹿呦呦浅浅一笑。张扬的大波浪卷配上深邃浓艳的五官,格外动人心魄。
鹿呦呦听完她的话,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被深深震撼了。
仿佛一瞬间,多年来一直笼罩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团迷雾被驱散了,豁然开朗。
——
转天就是周五,到了去舅舅家吃饭的日子。下班前,鹿呦呦更新了一条微博,“夜赴鸿门宴”。
很快收到一条评论,是石上流。
【石上流:需要樊哙吗?我可以s】
鹿呦呦笑了,这个石上流,竟然拿我开涮。
【小鹿乱撞:你在上海怎么来?】
【石上流:?】
【石上流:我可以打飞的】
这个问号让鹿呦呦敏锐察觉到,他资料上的地址应该是假的,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只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既然他选择回避,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说破。
【小鹿乱撞:不用了,我已有对策】
——
晚上,鹿呦呦心怀忐忑地来到了舅舅家,进门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舅舅家清一色的红木家具,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古香古色和沉稳高贵之气。不过对于此刻心情沉重的鹿呦呦来说,无形中又增添了几分沉闷和压抑之感。
身为医务工作者的舅妈,百忙之中特地为她做了一桌好菜,都是她爱吃的,引的表弟周行连连表示不满。
结果不出所料,周行的抗议,最终以被舅舅、舅妈狠狠数落了一顿而偃旗息鼓,弄得鹿呦呦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在鹿呦呦的家族里,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反倒是女孩比较受优待,这是无比幸福和幸运的。况且,他们家还“唯才是举”,从小谁的学习成绩好,谁就有鸡腿吃,谁就有话语权。所以,鹿呦呦从小是被家人宠大的。不过她从来没有恃宠而骄过,得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偷偷地分享给那个“呆头呆脑”的表弟。而表弟呢,嘴上虽然不满,但背地里却是无比维护拥戴自己的表姐,谁要敢说表姐的一句坏话,他一定会冲上去给他一拳,哪怕自己也打不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