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身处厢房里,陆无为躺在?窗边的矮榻上?,时雨亲手扒他的衣裳,准备给他上?药。
厢房很大,陈设颇为考究,一旁的桌上?点着熏香,用以安神、驱血腥气,厢房的窗户开着,夏日的阳光与?微风一起落进来。
挺拔高大的男子躺在?矮榻上?,任人施为。
陆无为的衣裳都被血浸过,后变得干硬,还被抽破了,看上?去格外狼狈,时雨脱下他中?衣时,陆无为便醒来了,睁开一双瑞凤眼,躺在?矮榻上?,定定的望着时雨看。
方才大夫诊治的时候他便醒来了,本以为时雨会让小厮给他上?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自己亲自上?手。
到底是未婚男女?,纵然?是。。。纵然?是时雨对他一往情深,也?不当?如此。
时雨当?时正在?解衣裳,一抬头冷不丁对上?了陆无为的眼,她惊了一瞬,随即便惊喜的笑弯了眼,道:“陆无为,你醒啦?别动?,我?给你涂药。”
陆无为垂眸扫了一眼他血淋淋的伤,过了几个瞬息,才低声问:“不怕吗?”
这么多的血。
他还记得当?时时雨在?公子苑,见了几个死人,吓的差点儿没晕过去的样子。
“我?怎么会怕呢?”时雨从来不怕死人,她只怕自己死,眼下陆无为这般问,她赶忙说道:“我?只会心疼哥哥。”
陆无为喉头上?下一滚,用一种时雨看不懂的深邃目光定定的盯着她看了两个瞬息,在?对上?她那亮晶晶的眼眸的时候,又刹那间的挪开。
他每每在?这种时候,都不敢看她,只会在?心里念上?一句“不知?廉耻”。
“陆无为,知?道我?为你花了多少银子吧?你日后可要回报与?我?。”
时雨瞧见他转着脸不理人,便夹带私货,偷偷灌输道:“日后要记我?的恩,听?我?的话。”
不要再?杀你的救命恩人啦!
说话间,时雨撕开了他的衣裳,又开始扒裤子。
“别动?。”陆无为闭着眼,眉头深蹙着,似是有?些难堪,咬牙切齿道:“让小厮来。”
他被人邢审一晚上?都不会认输,到了时雨这里,片刻都坚持不住——他若是不喊停,时雨是真?会将他扒光的。
“小厮熬药呢,我?先给你上?一点药。”时雨有?些不满意,但也?没有?强迫扒他裤子,只是先挖了一团药,将陆无为胸口处的伤口糊上?,一边糊上?,一边道:“刚才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你要报答我?,要听?我?的话!”
倒在?床榻间的陆无为闭着眼,忍受着那只手在?他胸口处涂药,顺滑的药膏将刺痛的伤口都糊住,带来一种微凉的舒适感?,药膏里似是混了麻醉散,伤口泛起阵阵麻意,不疼了。
身子是不疼了,耳朵却片刻都没歇息下来。
给他涂药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文静”,她长了嘴,就是要说的,一天要说八百句话,从去公子苑找人,说到去小云村找他,后又说自己是如何卖掉了嫁妆,拜托旁人来救他的,说着说着还要骂一骂他。
“就知?道四处惹事,得罪人,瞧瞧,进牢狱了吧?”
“你可有?问是为什么?你以后还会回锦衣卫吗?若是还回去,岂不是又要被抓啦?”
“我?可没有?那么多嫁妆再?救你一次了。”
“陆无为,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再?不回应我?我?就扒你裤子了!”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半点表示都没有?吗?这样,你答应我?件事,行不行?”
“这件事不难做啦,我?暂时不跟你说是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好不好?”
听?见这些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又在?他体内游走,充沛的、甜滋滋的橘子汁儿充盈了他的血肉,让他枯死的老?木焕出新生,他要微微抿紧唇瓣,才能克制住回应她的冲动?。
小女?儿家也?不知?羞臊,竟然?能光明正大的与?他讨论?这些,话里话外都挟恩图报,几次三番提起“嫁妆”,又想扒他裤子,还说叫他答应一件事,却又不肯说是什么。。。无外乎便是想叫他娶她而已。
真?是——不知?廉耻。
陆无为转过了头,面向床榻间向墙面的那一边,过了片刻,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罢了,她既然?这么想要嫁,便先应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