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暮春时节,春意盎然。康东巷的温府,嫣然居的桃花开得绚烂,如同晚风中的一片云霞。
温晴早早地就开始沐浴梳妆,试了好几身新衣裙,又选了许久的珠钗,总算是装扮满意了。
因为今日,温从和特地邀了大理寺卿薛徵的长子薛砚怀,来家中做客。
之前,他与薛徵只是偶尔提及过结儿女亲家一事,却并未言明是哪个女儿说与薛砚怀,如今,温晚的庚帖已经送到谢府,自然由温晴顶上。
薛徵去年刚从江南到京都任职,与温从和是同一年的进士出身,故而两人一见如故,私下往来几次后,便议起了儿女亲家。
薛徵的舅父乃淮安侯,在京都极有威望,薛砚怀小小年纪,已考中了进士,随父亲入京后,在中书省任了个郎中,晋升是极快之事,算是京都众多贵公子中,前途颇被看好的一个。
而他温从和出身乡野,毫无根基,还不知要在刚刚上任的这个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待多久,所以温从和明白虽然他和薛徵都是正三品的文官,但从家世来看,此番结亲,算是他温府高攀了,故而十分重视今日这个未来女婿上门,特地吩咐了秦氏和温晴好生表现。
温晴自小争强好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母亲秦氏虽在家中在父亲的支持下做了家中主母,可在外,毕竟只是个妾室的身份,她就有了抹不去的庶女标签,总是低人一等。
这一次,父亲把本该属于温晚的夫君给了她,她卯足了劲头想要抓住机会,只要她做了薛砚怀的正妻,就没人敢看不起她了。
温晴紧握着宫扇,默默地在房中焦心等待了许久,终于,有传话的小丫头过来,让她去前厅待客。
温晴整了整衣容,扶着侍女入夏的手,向正屋走去。
行至正厅门外,温晴又让入夏帮她查看了妆容,入夏仔细地上下检查一番说道:
“姑娘放心,已经很好看了,薛公子定会喜欢。”
温晴轻移莲步,缓缓迈入门内,见父亲端坐主座,侧下方坐了个年轻俊俏的后生,便颔首躬身行了礼:
“女儿给父亲请安。”
温从和示意她起身,笑道:
“晴儿,过来见过薛贤侄。”
温晴略带娇羞地向薛砚怀福了一福:
“见过薛公子,公子万安。”
薛砚怀忙起身,抱拳俯首道:
“温家妹妹有礼了。”
温从和一脸欣慰地看着二人,只觉郎才女貌,堪称天生一对。
温晴如弱柳扶风般行至父亲身边,用手中的宫扇遮着半张脸颊,悄悄打量着薛砚怀。
见他身姿挺拔,刚毅的脸庞线条分明,眉目间洋溢着一股风雅之色,浑身透着难以掩饰的高贵之气,看起来是个有礼有节的富家公子,不似纨绔高粱,心中暗喜。
薛砚怀见多了京都的高门贵女,初见温晴,这个娴静的女子身着一身鹅黄百迭裙陪月白色的褙子,雅淡的妆容,虽没有惊世容颜,却也算是清丽秀美,行动端庄。
他一贯不喜女子太过妖娆,特别是希望他日后的正妻,容色是次要的,必须要品性温良、德行不亏,故而对温晴的初次印象,算是不错。
薛砚怀饮了一口茶,不时看看门口,片刻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侄儿听说温伯父府上有两位千金,为何却不见另外一个妹妹?”
温从和有些尴尬地看了温晴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说道:
“不瞒贤侄,我家的大女儿,从小养在她通州的外祖家,直到近日才接了回来。不巧,这几日她身子有些不适,到城外的庄子里养病去了,故而没有过来给贤侄见礼,还望贤侄莫要见怪。”
“原来如此,不知温大妹妹所患何疾?是否有大碍?”薛砚怀略带关切地问道,“侄儿与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熟识,若有需要,可请来与妹妹诊一诊。”
温从和客气地摆了摆手,说道:
“多谢贤侄,不过是犯了时症而已,她身子弱些,每到春秋之际,就会发病,并无大碍,就是用些寻常药即可。”
薛砚怀略带一丝失望地点了点头,他早知温家长女是温从和的原配所生,外祖又是通州的参将,而温晴是妾室所出,既要结亲,必然是先考虑嫡出的长女。不过,听说温晚身子不好,每年都犯时症,想来是无力担下当家主母、繁衍后嗣的重担的,还是算了。
他们薛家向来也不甚看重嫡庶,相人还是以德行为先,薛徵与温从和相交,亦是看重他身上的文人清流之气,故而也没有再追究。
薛砚怀的目光重新落在温晴身上,随口问道:
“不知温二妹妹平日里有何喜好?”
温晴抬眸撇过他儒雅和暖的笑脸,娇羞回道:
“平日里,除了跟着弟弟们在家中上学,就是做做女红,偶尔,写写字。”
薛砚怀脸上略露满意之色,问道:
“妹妹都喜欢读些什么书?”
温晴垂眸道:
“不过是《女德》、《女诫》而已,我是女子,家中先生对我要求不高,略识几个字就行了。”
薛砚怀目露赞许,点头笑道:
“温妹妹过谦了,妹妹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气质不俗。我家中几个姐妹,亦在上学,妹妹若是得空,可与她们多走动些,女孩儿家的,必有许多体己话可以说。”
温晴满脸惊喜,看来,这位薛大公子对她甚是满意,已经开始让她多去他家走动了,不禁看了温从和一眼,温从和面露慈爱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