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两天都不跟我说话!”
秦佩兰无奈笑笑,拍拍她的手道,“干什么架?哪里又没跟你说话?小丫头别那么重的心思!”
马蔓蔓默默哀嚎一声,这几天嘴都说烂了,也不晓得耳旁风吹的有没有用。
她实在是心情复杂,担心的不得了!
最后上了车还是没忍住对马堇山振振有词道“老头!甭管你什么想法,你可不能撂脸子啊!一把年纪了有头有脸的人,可不能别在小辈面前跌份!”
马堇山撇撇后视镜,心中无声嗤笑。——还没怎么样呢,胳膊肘已经向外拐了。
他在镜中沉沉望了一眼自家闺女,要说心情复杂,他也是一样。
这应当不是他与林浅的第一次会面,早前在行业会中简单交流过几句,只是彼时关系远不如旁人亲近,自然没有过多的延伸。
后来为了让马蔓蔓转学专业,托了好友才联系上林浅,簌而也有过几次围绕着马蔓蔓不太深入的电话交流。
现在换了个身份,心境不同,他也别扭。尤其是想想自己当初如同作茧自缚一般,简直是亲手将女儿奉上。
他对马蔓蔓没大没小的嘱咐不甚在意,冷冷哼了一声算是作答。只是他一惯耿直,也学不来别人的拿腔拿调,所以为难林浅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一家三口到达酒店时,林浅已经收到了马蔓蔓的消息,早早等在了门厅。
这一举动,在马堇山看来,对方至少态度是谦卑的。——尽管有装装样子做戏的嫌疑!
林浅划着轮椅迎了上去,“叔叔,阿姨,你们好!”
马堇山身材魁梧,虽年过五十,但器宇轩昂,领着妻儿阔步向前,很有一家之主的派头。
下了车,仅一眼就能觉察的残疾,让他根本无法忽视。远远见到独坐在轮椅里的林浅,马堇山稍稍愣了下。
又想起不久前看到林浅和马蔓蔓在s市时也是坐在轮椅上的,不由问出了口“怎么,之前见你撑着拐杖,如今倒是要靠轮椅代步了?”
语气不大好,绝对算不上亲切而热络。甚至因为这是见面后的第一句问话,显得那么言辞犀利,叫人不好作答。
“爸爸——”马蔓蔓忍不住出声提醒,“有什么话咱们能进去再说嘛?”
林浅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微仰着视线,恭敬答道“不久前摔了一脚,骨折了。现在还在恢复期,暂时用不了拐杖,让您见笑了。”
于是马堇山点点头,也不再追问了,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夫妻二人的目光犹如实质,双双落在了林浅的身上。
不加掩饰的打量。
无法藏匿的残疾。
马蔓蔓在一旁简直要绞碎了手指,直到秦佩兰女士热情的张罗起来,“都堵在门口做什么啊?进去再聊嘛,小林订了哪个包间?你带路呀。”
这样周正的样貌,她是满意的。年纪相差也不是不能接受,大一点会疼人,夫妻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且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也确实如马蔓蔓转述的一般稳重自持,只是看起来着实单薄了些。
她拍了拍女儿的肩,宽慰似的笑着将她向前推了一步。转而挽上了马堇山的胳膊,附耳低语道,“绷着个脸干嘛?开开心心来吃饭,当真要下人家面子啊?”
马堇山像是突然变得寡言少语了,紧绷的唇线终是没有再开启。
夫妻二人的目光最终随着前行的女儿和林浅,汇聚在了一处。
轮椅在走廊里前行带来细微的声响,合着马蔓蔓高跟鞋的笃笃声,让他们开始质疑,这样不便的身体状况,是否能给女儿遮风挡雨?
藏在牛仔裤里的双腿该是畸形而又脆弱的,倘若只将林浅当做同行,那马堇山该道出一声佩服。只是如今身份不同,他能放心将女儿交给他吗?
马蔓蔓碍于父母在后,不好意思与林浅贴贴,她只得转头偷偷观察林浅的表情。
瞥见林浅也正在看自己,无声的动了动嘴,分明是在问,“怎么样?”
得到林浅轻轻眨了眨眼睛,温柔的安抚,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进了包间,几人落座。
今天的马蔓蔓显得格外焦虑,一方面她坚称爱情至死不渝,想林浅顺利得到父母的认可;一方面又担心碍于他的残疾,父母独断专行一味否定。
一会儿想看看林浅到底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一会儿又怕马堇山语出惊人戳痛林浅。
哎呀!
她简直太难了!
要不是服务员几次进出倒茶上果盘和湿巾,让包间里不至于安静异常,马蔓蔓根本抽不出间隙去和林浅说话。
挤眉弄眼嘀嘀咕咕才说了两句,抬头看见父母正盯着自己,马蔓蔓又开始化作鹌鹑,如坐针毡。
她恨不得拿出手机给林浅发消息——老同志,我太难了!
林浅这时似乎才进入状态,他无法避免这样的审视。很多年前,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当时遭受的是比现在要沉重千倍万倍的羞辱。
他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即便还不知道结局。
日子太苦了,马蔓蔓像礼物一样,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年轻的女孩用她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治愈他,温暖他。逐渐成为可以敞开心扉,无所不言的依靠。
生命只有一次,大胆努力勇敢的去爱。
接受他人的爱意,为此付出自己的真心,又何尝不是在拯救曾经遍体鳞伤的自己。
他没有错。
林浅转头,嘱咐走菜,趁着包间里只剩几人,他把之前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他迎上马蔓蔓父母的目光,沉着道,“叔叔阿姨,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