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他脸色煞白。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停止了转动。良久,他才愤怒地回应,“你妈在放屁。……你信?”
“……”
“我不知道我父母,但是我也不会接受随便谁给我按个父母,谁有权力主宰我?你妈以为她是上帝?”
“……”
“锦年,你觉得我像你的亲人?”
这种事大约不是感觉的问题。
“你计较?妥协?”
这种事也不是计较与妥协的问题,它太强大太冰冷了。“陈勉,我们活在这个社会当中。必须遵循法则。没有什么是例外。”我说。
“你信是因为你想信。你不够坚决不够爱。”他摘下手表,疯了一样重重摔在地上。一道裂痕迅即张开,时间凝固:6:11。
此岸与彼岸的分野。我们永久地停顿在此刻。
22、哪一场爱不千疮百孔
“我再问你一遍,”陈勉手搭在门把上,哑声说,“你跟我走吗?”似乎已经预料了我的答案,他没等多久,就使力转开门,走了。
静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了雨声,卷着天与地一般地落下来。仿佛天空太过悲伤,眼泪决了堤。
而我除了木讷什么都没有。
等我终于抓住自己的魂时,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拉开窗帘,只看到几星灯光下的雨下得越发仓皇,又兼起了风,雨脚被吹得一阵阵乱颤。
我去退房。一抬头看到总台后方的钟指向9:20。
心里惊了惊。然后听到服务员谦逊地声音:已经付过账了。您可以住到明天上午12点。
我哦一声,边疾步走边低头掏手机。沈觉明可给我打过电话?他一定急疯了吧,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支撑场面的?我涌起深深的愧疚,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冷不妨与人相撞。“对不——”话未完,我见鬼似地发现撞的人正是沈觉明。
他笑容硕大,不过眉眼冰冷。“很刺激吧?结婚之夜撬了老公与别人幽会。”
“我……”
“你这是赶着要去哪呀?”
“我……”
“你觉得,那个傻瓜还会等着你吗?”
“觉明,如果,你觉得我……我们就不结了。”我的回应异常艰难。
“不结?”他冷笑道,“你说结就结,说不结就不结,把我当猴耍呢。知道我今天怎么过的吗?公司的新技术被人在网上曝光,我一天都在求爷爷告奶奶,力求把损失压到最低。可有用吗?心血不算,上千万的代价,就这样泡汤。即便这样,我还想着出天大的事也不能影响结婚,可你去了哪里?宾朋都来了,新娘却不在,我给你扯谎。”他喉头急剧动了下,嘴唇颤抖,“裴锦年,没有一个女人像你那样让我乖乖等那么久,可也没有一个女人给过我这样大的羞辱。”他恶狠狠甩开我,转身大踏步进入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