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等不到,我也会走。
很明显这是陈勉最后一次呼唤我。我猜他失踪的时日,必是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了。只可惜,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我们没有血缘的证据。走投无路,他才出此下策。他希望我能孤注一掷,跟随他远离熟悉的人群去守护住我们的爱。哪怕为世俗不容。
可我能吗?在陌生的地方我就能够坦然承受他的爱而没有任何阴影?这样离开沈觉明我能够没有任何心灵的谴责?
我心哆嗦得厉害。这样的选择题,我没法做。没法做就是不敢做。我一直以为自己够决绝,够放纵,可实际上也是被社会框架拴死的人。我超脱不了。
而爱,真的很可悲。它是受约束的。
半个月后的某个时刻,我坐在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慢慢地,心里响起轰隆声。是飞机脱离跑道跃上天空的声音。陈勉独自去了异国,他只能选择放逐自己,忘记锦年。而锦年呢?她的心是否同样的逐云而去?
23、庸常地活着
我不要命地干活,以求麻木。
老板最爱我这类拼死干活又不计报酬的员工,提前把我转正。我开始独自接案子。白天忙忙叨叨找证据,晚上,还要推杯换盏地应酬。回到家,有时候衣服未及卸去就会昏睡过去。同事们逐渐忘记我结婚的事实,我大概也是,但是沈觉明来提醒我了,在事隔半年后。
他来的时候是周末,但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公司应酬特别多。
我那天因为生了些凉薄的感慨,喝得有点多。合作单位的一位叫赵一行的小伙子抢着送我。
我在他新车上呕吐了。吐完后,自己好像清醒了些,连连说对不起,拿起自己的围巾和外衣就抹那呕吐物。赵一行制止我:没事没事,我自己处理。
他扶着踉跄的我上楼。
“钥匙?”
“哦,钥匙。”我蹲下身,把包里的东西掏得满地都是,却依然没找着。这个时候,门开了。现出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赵一行和我都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人家了。
“对不起啊。”赵一行先说。拉我,“是803吗?”
“没错啊。”我挠挠头皮,这个时候手腕一疼,我被那人抓住了,“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
赵一行惊道:“你是——”
对方恽怒道:“我是她老公,你可以回了。”
“沈——”我酒意散掉大半。
“别丢人现眼了。”他一直把我拖进卫生间。
脏衣服是他扒掉的。他拿过水洒,直接朝了我身体冲。水一开始很凉,我浑身瑟缩。残存的酒意一下去了。
“你出去。”我居然有羞耻意识。
他面无表情地看我,退出了。
我在浴室呆了很长时间,想他所为何来,是否会提离婚,想他怎么这么憔悴,以前容光焕发的他不知丢哪里了。想我们到底怎么了,怎么可以半年不闻不问。
跨出浴缸的时候,发现没有拿睡衣。
我只得好脾气叫他:“沈,觉明。麻烦帮我拿下睡衣,在床上。”
他过来了,推开门,没拿任何东西,直接抱起我。
我分外羞耻,“你,干什么?”
他狠笑,“我什么不能干,你大约忘了,你是我妻子。”
“我,可我不想。”
“那你想谁?”他把我放到床上,即压住我,热辣辣的吻铺天盖地袭来。我去推他,反被他捆住手,我急道,“你这是强奸。”“怎样,你是律师,告吧。”他的吻蔓延下去。我慢慢停止挣扎。
“锦年,你不能服软?我不找你,你不会找我?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他眼里有一抹奇痛。我从未见他如此神情,内心恻然。他叹口气,箍住我,紧紧的,仿佛要把我全部揉进身体里。
室内全是我们深浅不一的喘息。
早晨,他赖床。我去楼下买早点,顺便去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
我吞药时,他出来了,“吃什么?”
我连忙去藏药,他眼明手快,一把抢过。看后,像烫手似的,将剩余药扔至垃圾筒。“就这么不愿意要我的孩子?”
“还没到那时候。”我老实说,“我们关系不好,随时可能离婚。”
“是你想离吧。”
“我们,要不别拖了。拖着,对双方都不好。你父母那里也不好交代。”
他面目扭曲了几下,笑得有点狰狞:“我觉得这样挺好。”话毕,即穿衣离去。
过年的时候,我听妈妈的劝说回南京。
用那把已经有点尘封的钥匙打开那扇有点尘封的房门的时候,我有点忐忑。
第一眼我望向的是主卧。我发现自己在意。我把行李放在侧卧,换了新床单、新被褥。而后去婆家问候。
婆婆对我回来很是欢喜。拿着我送给她的礼物,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而后拉我的手,说,“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带我至楼上,她从梳妆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拿出一只通体透明的翡翠镯子,“这个是觉明他奶奶留给我的,现在可以转给你了。”
我要推辞,知道推不了,只好接受。
婆婆又拉了凳子跟我在阳光下讲话,数说觉明的不是,要我多多包涵他。我只得言不由衷说,觉明很好,真的很好。
话兜了一圈,又回到生孩子的事上,“觉明年纪不小了,反正要生的,晚生不如早生。也不要你们费心,孩子我们来带。我和你爸呢,干完这年就都退了,公司全交给觉明,以后我们就等着抱孙子,享天伦。”
我恩恩啊啊,无法明言。最后转移话题,“安安回来过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