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孩子……”我瞥了一眼琳贵人,他还是那般狼狈的趴在地上,“我们就留给她这个做母亲的机会吧!”
“你……”良久,景唐帝才挤出一个字,我抬起头来看他,只见他颤抖的指向我和成亲王,气急的咬着细碎的牙齿,“好伶俐的嘴巴!倒真的与他成了般配的一对啊!”
成亲王的脸色突然惨白,我也手足无措起来,眼前的景唐帝,眼中流露的分明是皇权被亵渎了的愤怒,以及对我们俩为琳贵人求饶的挫败感,这份挫败,甚至比刚才宣布琳贵人处罚时的表情更为慑人。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认为我和成亲王合起伙来对抗他的旨意……
我只是想为琳贵人求个请,并没有存多余的想法……
“来人!”景唐帝手一挥,凌厉的眼光仿佛能杀死人,我木楞的站在那里,他余光看似不经意的撇过我一眼,在我可以的迎上前去的时候却又忽然无情的闪开,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掏空一样,有些失落的惨痛。“都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朕的旨意么?给她灌下去!”
两个侍卫立即粗鲁的将琳贵人的下颚抬起,重重的捏起她的下巴,我无助的捂住眼睛,转身背对着这些人,再也不敢看余下的场景。
“唔唔……唔……”琳贵人似乎是在挣扎,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眼泪不断的从指缝里流下。
或许我和成亲王不如此鲁莽求情的话,琳贵人还会有一丝希望的……
“将琳贵人贬至绣房,不得晋升!”
我始终不愿意回头,与其说以前我认识的宫廷是冷漠的,但今天我才知道这个皇宫竟然也有如此无情麻木的一面,无情的可怕,阴晦的涩人。
“成亲王无视天威,扣除半年俸禄以示惩戒!”景唐帝那薄薄的嘴唇里浸染的全都是冷酷之语,面对如此残忍的他,我甚至有些瑟瑟发抖起来。“容安公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瑾榕殿半步!”
“臣弟叩谢皇恩。”成亲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温顺的跪下。
我瘪着嘴,紧紧的抿着嘴唇,倔强的不愿意跪下身子。旁边好心的大臣们对我挤眉弄眼,暗示我不要不看眼力,当下天子大怒,我还是识相的跪下比较好。
可我的拗劲偏偏鼓了上来,看到景唐帝不可一世的样子,越发震世凛人的看着我,不是想让我跪么?我还偏不!反正怎么劝谏你你都不听,我还不如这么一棒子打死自己算了,好歹还能落一个威武不屈的名声。
景唐帝直直的看着我,我头一歪硬生生的回了去,眼睛半眯,故意不看向他的方向,反正已经准备再次关我紧闭了,我还顾忌着你那么多干什么?
“回宫!”景唐帝看我良久,终于低声喝道,“其余诸人,该散的散了!”
毫无疑问,因为那个变态皇帝的无理旨意,我在恢复自由不久之后,再次成为了瑾榕殿这个大笼子里的可怜的小鸟。
我恨恨的围着瑾榕殿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嘴里不停的嘟囔道,“你说他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明明是自己的错还不承认?”
“自个儿的孩子竟然能下的去手,怎么还有这般无情的人?”
“还有琳贵人,好歹也是与他同床共枕一场,怎么就说贬斥就贬斥了呢?”我在转了无数圈之后,终于在软塌上坐了下来,呼呼的喘起粗气,“这样的残酷男人,亏得是天子,要我说,就连那平民百姓的几分血性都没有……平常夫妻还知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他呢,连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浅显道理都不懂!”
“哎哟!我的公主姑奶奶!”吉玛腾腾跑了进来,大惊失措的捂住我喋喋不休的嘴巴,“你以为这还是在咱们玉城啊,什么话想说就说?”
说完小心翼翼的往四周一望,继而塌下脸看着我,似是无奈,“您怎么还是长不了记性?虽说云霜已经不敢妄为,但是保不齐咱们殿里还会有那样的人在藏着呢……”
我心头那股火仍然憋在胸口难受,刚要反唇相讥,就听见风扬咋咋呼呼的窜了进来,“公主,殷公公宣旨来了!”
我一愣,不禁有些心虚,难道这景唐帝还真有些手眼通天的本事,或者有个千里耳什么的?怎么我一说起他的坏话,就有人来传旨来了?
不等我纳闷,殷全儿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略带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容安公主接旨!”我正傻楞,在吉玛的连拽带拉下,忙缓过神来忙不迭跪下。
“圣谕,容安公主品行顽劣,多次无视天家德规,念公主身份尊贵,朕多次容忍。但昨日公主竟无视朕意,公然与朕驳抗,朕三思之,因公主身份特殊,为便教习公主,以期公主贤德温良,着公主定乾殿一品婉仪封号,明日定乾殿当值。虽身份有变,其余吃穿用度均按皇家公主原有礼度奉行。”
一品婉仪?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纳闷的抬起头。
“哎,容安公主……”,殷全儿叹息一声,“你让老奴是恭喜你好啊还是为你难过的好?”
我仍然傻傻的跪着,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一品婉仪乃是我朝最高级别宫女,专职伺候皇上左右,可谓是宫女的极顶。公主……”殷全儿深深的看向我,欲言又止道,“也罢,老奴就不说什么了,还请公主明日去定乾殿领职吧。”
我这才明白什么意思,原来我明日便要去做宫女,怪不得殷全儿脸色那么沉重,从公主到宫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