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板见儿子拧不清,更嫌他给自己丢脸,恼怒万分,劈手就是一巴掌,刮在子青脸上,“小畜生,还不快些松手。”
子青吃疼松手,眼泪哗地就下来了,眼睛霎时间变成了两泓清泉,他习惯性准备往地上坐下撒赖,看看手里的红丝线,似乎记得楚楚的条件,有些舍不得,有些犹豫,退而求其次,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楚楚,再看看自己母亲,双手猛摆,“不要桃桃儿。”
他眼睛眨啊眨的,偶尔扑簌簌几滴泪珠儿滑落,让人心里一噶一噶的颤动,纵铁石心肠也不忍心拒绝了。
马太太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只耸动,子青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眼神怯怯的偷看自己父亲,慢慢靠近自己母亲,修长白皙的手指笨拙的给母亲拭泪,“娘娘不哭,子青不要妹妹了,子青听话,要桃桃儿。”
跪在门口的桃儿适时扑过来磕头如捣,“求太太原谅奴婢,求太太不要赶走奴婢,离了这里,我爹定然会再次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去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今后一定会对少爷好,好好的照顾少爷。”
马太太看看哭泣的桃儿,心里五味俱全,桃儿花骨朵的年纪,子青却是懵懂童子心性,桃儿不甘心也是有的,唉,罢了,子青孩子似的,就算有了媳妇又有什么用处,心里想透彻了,马太太也就没那么恼恨桃儿了,叹口气道,“算啦,桃儿你也别哭了,当初的提议作罢,过几年我与你寻户好人家嫁了。以后好好服侍少爷,太太我不会亏待你。不过,丑话说在头里,倘若再让我发现你虐待少爷,我立时敢你出府,那时节你是生是死,我也就顾不得了。”
桃儿磕头谢过马太太,起身去扶子青,“少爷,桃儿扶你回去歇息。”
子青还是有些怕怕的,扬手摆脱了桃儿,挨近楚楚身边,扬扬手里的红丝线,“妹妹这个送我好不好?”
楚楚点头,“好。”心道,只要你不拉拉扯扯犯糊涂,我送你一箩筐也可以。
子青笑得如同捡到宝一般,低头在自己身上摸索,半天解了一下一个指头大小白色玉佩,呵呵乐着,递给楚楚,“跟你换。”
楚楚摇手拒绝,“不用了,子青只要乖乖的听娘的话,楚楚下次再教你翻花绳玩,好不好。”
子青呵呵的笑着,竟然发了人来疯,拍着双手围着楚楚马太太跳圈圈,“好哦,好哦。”
他跳着跳着忽然打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笑的满脸阳光,来拉楚楚手,“妹妹啊,子青跟你回去好不好啊?”
屋子里所有人风中凌乱,楚楚尴尬不已,马老板暴走,扬手又要打人了。
子青似乎很怕马老板,眼见他大手扬起,忽发神勇,抱头鼠窜,临门回头冲楚楚飞个眉眼,“妹妹再来啊。”
“呃?”天痴也会飞媚眼?
楚楚愕然,他这一媚眼颇有小青的神韵,楚楚顿时迷惑,该不是小青那厮已经康复,前来附体调戏自己?
楚楚一人对着马家一大家子,浑身毛躁,推说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马太太舍不得放楚楚就走,无奈楚楚言说年关将近,家里没做任何准备,她说的颇为诚恳,马太太想起许家眼下正遭难,家里没有主心骨,万事靠楚楚张罗,便要把自己身边一个得力的丫头唤作菊香送给楚楚使唤。楚楚却觉得许家眼下用不着许多的下人,再者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再养闲人,一再推辞,马太太方才作罢。
楚楚觉得自己没那么娇贵,两家相隔不远,走路也可以回去,马太太却偏要大动干戈,两个婆子坐车护送不算,还要菊香与处处通车陪护,马太太亲自送楚楚上车,把楚楚来时用过的手炉塞给楚楚捧着取暖,慈爱的笑着,“这个手炉干娘用了几年了,就送与你了,你时时的用着,就似干娘替你捂手一般。”又吩咐丫头取来一件大红羽缎广袖的对衿褂给楚楚披上,再给楚楚戴上雪白昭君套,左看右看,终于放心了,方才吩咐马车启动,她又看着楚楚走远了,方回房去。
马老板笑着看她笑,“你就这样心疼那丫头?”
马太太抹泪又哭又笑,飘眼马老板,“你不心疼?可怜的孩子,她娘亲那样的好人,偏早死的命。当初我们口外落难,亏得她一力周旋,不然别说财产,就是命也丢在口外了。我早年恼她娘跟吴家结亲,又因许恺之不满三年娶新人跟他闹翻脸断了联系,原想那吴家得人恩惠。定会好好照管这丫头,谁知那两个天打雷劈黑心肝的东西竟然昧了良心,作践这孩子遭了这许多的罪。”
马太太抹干泪看着夫君,“你说小三能不能好好待那丫头?”
马老板苦笑,“小三的心思可不小,许家丫头现在一身是债,我看这婚事有些悬乎。”
马太太不以为然,“她又不欠别人家,我们免了她的债务不完结了。就当我们还她娘的恩情。她出嫁,我们再好好替她备份嫁妆,足够她吃喝一辈子。”
马老板继续摇头,“许老爷下落不明,许家老的老小的小,许福又沾了赌字不成器,小三那样精明的孩子,岂会揽这样的麻烦?你还是别操心了。再者,我看许家的丫头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你只看她做的一系列事情就知道了,天下女子有几人敢自去婆家,自请下堂?还有这次回娘家,解救老许,她踢许福,筹赎金,那气魄比男人不输分毫,只怕她还看不起小三也说不定。”
马太太闻言点头,叹息道,“老爷你说,要是我们子青不痴不傻该有多好啊!你看他跟楚楚似乎蛮有缘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