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青胜券在握,坦然道,“我不同意,你们不可能结婚,我劝沈小姐主动放弃比较好,毕竟我也不想对一个女孩子动手。你们才认识一个月左右,我觉得你也不是非他不可吧?”
“顾先生!”沈茗曲愠怒道,“你这样子就过分了吧?先不说你不是如琢的亲生父亲,就算你是,你也不能干涉如琢的人生吧!如琢他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完完整整的人,他有权利选择去过正常的生活,他有权利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你不能这么独断专制!”
顾山青抱臂看她,不为所动。什么叫独断专制?应如琢本来就是他的,他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哪里有问题?
沈茗曲见他仍毫无悔过之意,心一横,咬了咬牙说:“况且他和你在一起也未必真的开心吧?不然他为什么要跑去西北?他只是想出去玩,出去见一见祖国的大好河山,都要被你的人像抓犯人一样抓回来,你给过他自由和尊重吗?你这样他真的会喜欢吗?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怎么会想要和我结婚?!”
“……”
这一番话说完,座位上都静了一瞬,顾山青阴沉沉盯着她,一言不发,沈茗曲也咽了口唾沫,有几分紧张地攥紧了掌心。
她其实并没有把握能说动面前这个男人,她只能冒着惹恼他的风险,把所有的底牌都摊开来讲。
她想赌一把,如果他知道这么多年应如琢留在他身边没有一时一刻快乐过的话,他还会如此自信如此狂妄吗?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这个身居高位,向来对旁人意见不屑一顾不予理睬的大总裁在足足沉默了数分钟后,才缓缓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会做饭吗?”沈茗曲听到他问。
“……”话题转换的太快,沈茗曲一时吃不准他有什么意图,略一迟疑才答道,“会。”
顾山青怀疑地看着她。
沈茗曲补充道:“我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她就是吃我做的饭长大的,虽然我工作很忙,但我每天都会给她做好带到学校的饭。”
顾山青听后便不说话了。
好端端的突然问她会不会做饭,这举动怎么看怎么奇怪,沈茗曲忍不住问:“怎么了吗?”
总不能是想去他们家蹭饭吧?
如琢可未必能答应。
她正想着,突然听对面顾山青开口说:“我不会。”
沈茗曲没听明白:“什么?”
顾山青却不肯说了,沉默着又点了一根烟。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应如琢身子骨弱,有回十一月份碰上流感,反反复复烧了小半个月都没好利索,顾山青看着心疼,听人说求神拜佛有用,便空了半个月的日程,陪应如琢把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寺庙求遍,只求一个身体康健。
拜到红螺寺的时候,同行有人说这是个专门求姻缘子嗣的寺庙,顾山青就来了兴致,非要算一算应如琢的正缘,硬拉着应如琢去求了一签。
解签时,师傅说,应如琢的正缘年纪比他大,大概率会在求学或旅行的途中遇见,对方厨艺了得,而且擅长照顾人。
当时顾山青都还没说话,就被应如琢一把拽走了。
不准。应如琢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跟个雪球一样,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翁声翁气的。
你又不会做饭,这师傅瞎说。他这么讲。
顾山青一下子就乐了,说你怎么这么确定你的正缘就是我呢,万一不是呢?
应如琢迷茫地朝他眨眨眼睛,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只差把“不是你还能是谁”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那水光盈盈的清澈眼神剎那间叫顾山青心软的一塌糊涂,顾山青不顾还在寺庙门口,人来人往,摘了他的口罩便亲上去。
“干嘛呀!”应如琢没防备他突然来这么一下,手忙脚乱地将他推开,满眼埋怨地瞪他,“感着冒呢,不怕传染呀?”
顾山青笑道:“怕什么,要病一起病,叔叔陪着你。”
哪有这种人呀,拿自己的身体不当身体。应如琢翻了个白眼,锤他一拳走了。
顾山青哈哈大笑,大步上去把他重新圈到自己怀里,按在胸前又亲了一口。
那时候他俩谁也没把这个所谓的“正缘”当回事。
直到多年之后,沈茗曲出现了,一个几乎符合所有条件的女人。
她年纪比他大,他们是在西北旅行时相遇,她会做饭,而且看上去性格很好,想必也会照顾人。
顾山青心里倏地有些不是滋味,一股荒谬感蓦然升上心头。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烦躁地猛吸了一口烟吐出。沈茗曲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多说,捂着口鼻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烟抽得也太凶了……
她心里正嘀咕着,只见烟雾缭绕间,顾山青板着脸道:“你叫应如琢来跟我说。”
“嗯??”
“结婚的事情,你们要是想结,你叫应如琢来跟我谈。”顾山青说,“你跟我谈的,我不接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插手。”
哪怕心里已经产生了动摇,顾山青依然能摆出高位者的姿态,倨傲地抬着下巴,态度强硬的把沈茗曲排除在外,营造出一种他和应如琢更亲近,外人无法横插一脚的感觉。
“……”沈茗曲顿时觉得这个霸道又自大的男人此时此刻也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好吧。”她说,“改天吧,改天我叫如琢亲自去找你,你们两个谈好不好?”
她猜今天这种她也在场的情况,不会是顾山青想要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