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后悔逞一时之气,把艾文星招进来了,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空调温度低了要抱怨,高了也要抱怨,吃食堂说饭菜难吃,给他点外卖说外卖不干净,叫他接热水喝他说应如琢虐待他,给他买咖啡他说咖啡因不耐受喝不了。
应如琢开了眼界,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终于在艾文星再一次把奶茶撒在门口地毯上的时候,应如琢忍不住了:“你那双手是残疾了吗?拿杯奶茶都拿不好?刚买的新地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艾文星来上班,应如琢办公室里毯子都已经换了五条了,他去报销的时候财务那边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应如琢又气又无奈,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要不跟顾山青说一声把艾文星调走得了。
太折寿了。
他这边正想着,艾文星那边也不乐意了:“你吼什么呀!一条破地毯,能有几个钱?回头我叫青叔再赔给你一条就是了!”
应如琢连骂都没力气骂这个蠢货了,他不胜其烦地挥手,说那你快滚,你青叔就在隔壁,你去找他报销。
艾文星没去。他来公司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应如琢的办公室里头,没出过门,他并不知道隔壁是顾山青的办公室,还以为应如琢是在吓唬他,于是更生气了,掐着腰说:“你拿什么谱,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这话应如琢听得耳朵都快出茧子了,懒得理他。
他的冷处理让艾文星更起劲了,艾文星哼了一声说:“你还不知道吧,青叔又有新欢了,我看见了,跟你长得很像呢,但比你年轻得多,青叔最近迷他迷得不得了,还说要资助他继续读书,出国深造,都开始准备资料了呢。我看青叔对他可比对你上心多了,你……”
艾文星的话没有说完。
应如琢终于忍不下去了,扬手,手头文件夹直接飞了出去,啪一声正中艾文星额角。
艾文星只感觉脑袋一痛,连疼都来不及喊,就听应如琢愤怒的声音:“滚出去!”
——这是这么久以来,应如琢第一次冲他发火。
……
艾文星的额角破了个口子,伤倒不深,只是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很影响美观,更不要说艾文星是靠脸吃饭的小模特。
当晚艾文星就去找顾山青了,跟他哭诉应如琢动手打他的事。
“你看呀,就往我脸上打,他是有多恨我!这下别人一看到我这张脸就知道我被打了,我明天还怎么上班呀!”
艾文星抓着顾山青的手,往伤口处摸,演技逼真的眼眶一眨就红了:“您摸摸,被他打成什么样了都!”
顾山青仔仔细细扒着伤口看了看,哟了声,说:“手劲儿不小啊。”又问他:“去消毒了没有?可别留疤了。”
“消了。”他当然也怕留疤了,毕竟这张脸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艾文星吸了吸鼻子说,“青叔,我就这么让他打了,都打成这样了,您不管吶?”
“管,哪能不管呢。”顾山青说,“你想怎么着?”
艾文星脑子里一瞬间掠过了许多阴毒的念头,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顾山青在那边慢悠悠地开了口,给他出主意:“要不给你请天假得了,你好好在家歇歇,如琢那边扣他几个月绩效,你看怎么样。”
艾文星一怔。
这算哪门子惩罚?
且不说应如琢差不差绩效这几个钱,他破的可是相,是他吃饭的家伙,应如琢一个月绩效能有多少钱?怎么能和他的脸相提并论?
艾文星有些不满:“就罚几个月绩效啊……”
“怎么?不满意?”
艾文星“嗯”了声。
顾山青沉默几分钟,问:“那你想怎么样?”
艾文星没听出其他意思,眼睛一亮道:“青叔,你把他开了行不行?”
“……”
顾山青不说话,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艾文星突然觉得顾山青这状态不对,小心翼翼唤了声:“青叔?”
“嗯。”顾山青这才应了,也让艾文星放心不少,“他不喜欢你?”
“肯定不喜欢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脸都被打成这样了。
“怎么为难你了,我听听。”顾山青抱着他哄着,语气纵容到让艾文星以为他下一句就会说,青叔帮你教训他。
艾文星委委屈屈贴到他怀里跟他抱怨,说应如琢瞧不起他,嘲笑他字丑,叫他练字,他怀疑应如琢只是想羞辱自己。
顾山青没什么表情的嗯了声问,还有呢?
“还有?”艾文星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其实没有什么了。应如琢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一团空气没什么两样,一度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艾文星主动挑衅。
艾文星说不出来,顾山青却好似不肯放过他,事无巨细地问了他和应如琢工作时间都是怎么相处的,有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之类的,硬逼着他添油加醋杜撰了许多不存在的事情出来。
顾山青听他说完了,才在他后背顺了顺:“好了好了,委屈你了。”
艾文星可怜巴巴地仰头哭诉:“青叔,这应如琢就是仗着你才这么嚣张的,你把他开了呀。”
“我开不了他。”顾山青说,“好几个项目客户的信息都在他手上呢,我开了他,他反手把项目带到竞争公司那,到时候中荣怎么办。”
艾文星傻眼了:“那……”
他当然不知道还有竞业协议这种东西,顾山青说什么他也就信什么了。
艾文星有点急:“那怎么办?”难不成他就活该受应如琢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