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适时一声高喝,“左右们!”
“有!”
“押往刑场!”
“是!”
哎哟,那真是人山人海,几乎全城之人都得了消息,蜂拥而至孤魂滩。
衙役们已经摆好案桌,张大人一身凛然,昂首阔步,走到公案之后,亲自抽了杀人令牌,用红笔重重一划,狠狠掷下,声音清越洪亮,威严赫赫。
“杀!”
楚楚没有跟上前去,而是留在衙门口等候,但是欢呼的人群差点把楚楚鞋子挤掉了。她没敢亲眼去瞧,但是她知道,恶人终于伏法,自己的厄运过去了,心里却甚至痛快。
接下来,张大人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清点发还所有宜城百姓被骗被抢夺的财物。也发了许家被骗的银票八千五百两,被骗的田契五百亩,还有许家所有被偷盗的家具,楚楚娘亲的所有首饰。
说起来也好笑,罗阎王估计是因为有恃无恐吧,竟然一一登记了财物得来处,这倒省了巡抚衙门很多的功夫,否则,别说三天,恐怕一月的时间也理不清那比烂账。
楚楚投桃报李,她出面联合宜城所有商家百姓,一家挨一家去征询百姓的意见,大家一致同意,采纳楚楚建议,全宜城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共同署名了一把万民伞,赠送给巡按大人,以表宜城老少之感激之情。
为了感谢张大人还宜城以清平,宜城所有商贾在宜城最大的酒楼“福满楼”大排宴席宴请张大人,只可惜,张大人却没到来。他派人领走了万民伞,说是收下宜城民众心意了。
楚楚不想欠人恩情,以姜秀才的名义下贴子宴请张巡府过府做客。
七月七日,乞巧日。
这天,楚楚在许园摆下了丰盛的宴席,全家老小沐浴更衣,扫尘以待。
姜秀才被亲家太太打扮得新郎倌似的,银龙许禄更是穿戴一新,小女婿似的精神,菜已经上桌,酒已经飘香,却迟迟不见张巡府大驾光临。
忽然,有公差临门,告之楚楚,张巡府已经动身去了武昌黄州府,偕同余同知捉拿盗匪。
他使人送给楚楚一个别致的锦盒。
手捧锦盒,楚楚莫名心悸,难道这也是自己母亲遗物不成?
几番忍耐,楚楚终究没有忍住,她小心拆开盒上彩带,发现内里还有一个手掌大的紫檀描金匣子。匣子上有一信札,楚楚展开,信札无头无尾,只一句话,“老夫有愧!”
楚楚百思不得其解,有愧?对谁有愧?自己母亲吗?
顺手打开匣子,里面有两个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玫瑰红荷包,楚楚打开荷包,两只荷包各装一块莲花图案的翡翠玉花,以楚楚的眼光,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楚楚刚要放下,忽然发现玉花背面有字儿,一块写着“下有并根藕”,另一块写着,“上有并头莲。”
那字儿看起来刻得十分粗造,一看就知道字儿是后来添上去的,且是生手所雕刻,工匠手艺不会这般丑陋。楚楚握了握,发现下面似乎还有一行小字儿,凑近了细看,原来是记载的刻字年月,楚楚默算日子,距今已经二十年了。两块玉花记载的时间一致,这应该是一对了。
楚楚翻来覆去没看明白,这两句话是定情之物诗吗,只是这样表达也太含蓄了些。
最让楚楚狐疑之处是,张大人因何要将他们留给自己?
恩人仇人
张大人留下的锦盒信札,让楚楚对母亲的家簇多了份臆测,其他倒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楚楚也没见过他们,倒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不过转眼之间,楚楚也就抛开了。
张大人虽然缺席,楚楚的宴席照样进行,楚楚原本要感谢之人不止张大人一个。
楚楚其实是懒怠之人,不喜欢张扬多事,这次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是因为在之前一段日子里,家中大小之事,多亏在座各人鼎力相助,否则,她一个十几岁的弱女子,如何能够抵御许福母子的算计,更开不起铺子拉不来人。
不过楚楚宴客与别人不同,管你有恩大恩小的,来的都是客,客随主人便。今日到场之人,对楚楚都是有恩之人,楚楚对他们的感激一般无二。
但是内力隔着姜秀才,他是楚楚不得不感谢的恩人,又是个牛皮气的倔头夫子,别到时候,老爷子一个不高兴发了酸腐,自己无所谓,伤了客人就不好了。基于此,楚楚就不得不防了,大家都不容易,伤了谁的心也不好。
楚楚出于无奈只好丑话说在头里,先与众人约法三章,希望大家都能包涵自己一片苦心。
“今日楚楚宴客,与他人不同,来的都是朋友,所以楚楚酒席座位排列,只分男女长幼,不分尊卑贵贱,不齿楚楚行为者,现在可以离开,楚楚绝不强留,也绝对不会怪罪,他日我们相见,我再置宴席单独感谢,大家依然是好朋友好亲眷。”
此话一出,除了姜秀才有些别扭,别人具无异议。楚楚随即拿出座位名单,正厅上三桌酒,男客两桌,女客一桌。
第一桌,姜秀才,马老板上席,许禄、银龙、子文、子青、左右陪坐。另一桌忠伯上席,大山、小山、牛娃、狗娃、左右陪席,家琪毛豆对坐。
女客一桌,马太太银凤娘居上席,奶娘小茶英翠以及玉芝四位厨娘仆妇刚刚一满桌。
楚楚言称自己与银凤是许园主人,主人理应招呼客人,银凤负责各席添饭上菜,楚楚负责上酒劝酒。
宴席名单一出,人人欢心,就连姜秀才也不酸腐罗嗦了,痛快的就座,还客气的说了句,“马老板,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