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前排不经意回身的钱绻,看到了放在两张桌子中间的本子,发出惊叹的声音,“你们谁这么有闲情逸致,给一个练习本包书皮啊?!”
听钱绻这么一嚷嚷,杜若酩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怕把张有弛的本子给翻烂了,就顺手包了一下。”
作为高三学生,包书皮这件事本身就相当不被重视了。大家的书呀作业本呀教辅材料呀如烟尘瀚海般那么多,正所谓债多不用愁,反正在书包里推来搡去的,没有哪本书哪个本子能逃脱得了卷边破损的命运。
再者说了,高三的学生们大多数也没心思像高一高二的学生那样,还有空寻思着给不同科目的书和配套的练习册包上色彩斑斓的书皮。
但杜若酩就是少数的例外,他喜欢给新书新练习本做封皮,也非常享受这个繁琐费时的过程,就好像给新出生的孩子们做新衣服一般,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憧憬。
而他也习惯了在素色的封皮上,用那种科学书写的便携小楷毛笔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班级。
“那也顺手帮我写个名字啊,就只写了《九阳神功》四个大字谁知道是谁的……”张有弛忽然又用胳膊肘把练习本给抵了回来,“还有另外两本,一起顺手了吧,谢谢阿酒同学!”
张有弛刚提完无理要求,标志着晚自习开始的铃声就响了起来。今晚的值班陪读教师是高一年级组的老师,他走进教室之后,果然立刻宣布了周三暂停一次晚自习的通知。
于是两张桌子中间的包着书皮的本子上,又多了一张纸条。
杜若酩不用扭着头歪着脸瞥着眼,也能看清纸条上面写的字:“安心打比赛吧。”
杜若酩连纸条带本子拿过来之后,没头没脑地在纸条上写下“安心是谁?”这几个字,叠了两叠,又丢了回去。
张有弛打开纸条看完之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低头刷刷刷在皱皱的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按原来的折叠印子叠好,再丢回来。
杜若酩展信一读,四个大字:“是我老弟。”
此时,前排的沈相宜微微侧身,低下头去书桌肚子里翻找东西,结果一个胳膊肘猛力一捅,捅在后排的书桌上,痛得她咬牙切齿又不好意思喊出声。
原本就一直在笑的张有弛,看到前面的沈相宜如此呆萌的操作,直接笑出声,惹得值班陪读老师都投来了问询的目光。
“……搞什么?!”钱绻带了点怒气冲着后桌小声喝道,顺便甩了一个眼刀过来。这位奇女子要么就疯疯癫癫没个正形,要么就特别认真投入,最烦被别人打扰。
晚自习结束前,传话小纸条被杜若酩随手夹进张有弛的错题本里。本子被还给了它的主人,它的主人又换了一本竞赛本递回来。
周二正好有两个班的体育课,老姚不在校内,班长代替他去和另外三个班的体育委员抽签。
向来稳如泰山班长,慢悠悠地回板后告知全班抽签结果,
听完结果,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杜若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简直想让班长去买彩票,一定会中特等奖的。
于是周三晚上的两场半决赛,因为没有晚自习的同时又有张有弛,于是室内篮球场里的观战人数激增。
姚心杉当然会赶回来打球,毕竟也只剩两场球赛了,如果半决赛没打出好结果,那就只剩这一场。
“这回你不上不行了,”姚心杉在周二放学的时候就很笃定地对杜若酩说道,“大头感冒发烧请了三天假,你总不能让我们班无替补开打吧?”
“不是这么巧的吧……”杜若酩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直跳。
“实在不行,你就先坐坐冷板凳呗,万一用不上你呢?”老姚明显在迁就杜若酩了,“讲真的,这场毕竟对上了领航班,裸打我也没信心。”
“……行吧。”杜若酩终于松了口,点了头。
所以此时此刻,杜若酩跟着老姚他们一起在更衣室里做准备,而外场的尖叫声已经是一波接一波了,看来张有弛十有八九已经在场内。
自从得知抽奖结果,张有弛就根本没在杜若酩跟前提到过“打球”“抽签”“上场”之类的字眼。当然杜若酩也不会主动提,大家同时心照不宣地回避,全然当作不知道周三要成为对手互怼一场球赛这件事。
可眼下立马就要上场了,虽然杜若酩是首发替补,但毕竟是对立的两方,他总觉得有些心虚。
“走吧。”姚心杉把储物柜锁好,直起身子就带着队员们往外走。
果然场上观众席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热闹都来源于正在和队友热身的张有弛。
杜若酩一直不太敢正视他,只希望老姚能快点去抽签,决定半场之后他就可以紧紧抱着冷板凳不撒手了。
老姚去场中跟张有弛抛硬币,分配好半场后,杜若酩真就一屁股黏在板凳上,挪都不挪一下。
钱绻依旧神通广大地拉到了一群其他班的女生们来给十班加油,虽然有沈相宜和文科一班的那个班长助阵,但张有弛的迷妹还是太多了。钱绻自知抵抗不过,也有些消极怠工。
“这下真是冤家路窄,回天乏力了,”身为啦啦队长的钱绻突然冒出来,对杜若酩说道,“你们就全力以赴好好打吧,实在打不过咱们就跑。”
“能不能盼着点自己班的好。”杜若酩虽然也知道这话说出来也是自我安慰。
“我当然希望咱们班能一拳怼死领导他们班了!”钱绻双臂抱胸,“我是怕你们整场都只能听到女孩子们给张有弛加油打气的音浪而心态爆炸,或许本来能怼得过的,心态崩完了都怼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