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吗?”容叙忽然问。
“不沉,我力气很大。”
容叙轻笑,“天生的吗?”
纪屯愣了一会儿,摇头。
容叙就没再问了。
师父说,修行即苦行,跟舒服是沾不了边的。
以前她总要天没亮就起来,用两个快比她大的水桶挑水,挑上九九八十一回。
水缸的水满了就浇菜,浇菜也够用了就倒到养鱼的池塘里,池塘的水溢出来,就把水桶再挑一遍,倒回山上的河里去,挑够了次数,才能开始一天的行程。
师父说这是锻炼她的心性,让她终有一天能做到心静如水。
纪屯觉得自己心一直挺静,倒是练了身大力气,现在回想起山间的生活,每一天就像做梦似的,像是前世的事了。
纪屯甩甩头,将这些思绪踢出去。
师父说,既来之,则安之,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数,不要回头看。
她去洗了把脸,容叙也跟着洗漱干净,看她擦干了手收拾好了,淡声道:“走吗?”
“走去哪?”
容叙歪头,似有疑惑,“不带我出去晒太阳吗?”
纪屯侧身去看窗外,这些天她是越起越晚,譬如今日,太阳已经高高挂上了,她越发没有当初的紧迫感,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一日比一日起的要晚。
“那走吧。”纪屯回神。
正好去看看种的小葱,也不知道后来种上的生菜长得怎么样了。
庭院两旁种着白色的小花,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纪屯推着容叙走过,几乎要沾了一身的香气,后院小池塘的假山旁榕树亭亭如盖,郁郁葱葱。
再往前走些,就到了后院,园丁们忙碌着,看见容叙惊喜地打招呼。
纪屯推着他到常去的地方,只是最近起晚了的缘故,阳光斜照着过来,有些刺眼,容叙侧了侧身。
“对了,那个是我种的。”纪屯指着一处被翻得整齐的菜地小声说,“不合适的话可以都拔了”。
容叙看着她明显有些肉痛的表情,勾起嘴角,“很合适,喜欢做什么尽管去做。”
“这里可以搭个葡萄架。”容叙提议道,“挡挡光。”
纪屯舔舔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她种的都是些很快长成,能够收获的植物蔬菜,因为她认定容叙不久会跟她闹掰,她在这里待不久,也一直等着容叙先开口。
可他这么多天下来,好像没有一点这样的心思。
于是她试图提醒:“可是葡萄要好多年才会结果。”
“怎么?”
“我吃不到”纪屯干巴巴说。
容叙撑着扶手坐直,“为什么吃不到。”
纪屯就盯着他,盯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抿着唇小声说:“你不赶我走吗?”
这不符合常理。
就算书里的容叙是个笑面虎,被人强行推着结了婚,也该生气的吧?可他看起来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她还能穿了个假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