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用了早膳,但还是品尝了两片,点头称赞。
剩下基本都被言九鼎扫干净了。
言九鼎粗人一个,舞刀弄枪行,像沈渊那样文绉绉地夸奖可不会,一句好听的词说不出,就一个劲地夸好吃,弄得明蕙都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笑出来。
沈渊看明蕙精神不错,也就放心了些。
明启再次对沈渊拱手行礼,“恩公大恩大德,明启没齿难忘,日后必定结草衔环,以报答恩公!”
沈渊摇头,坦言道:“我本身就要对付宋明哲,帮你们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事,你们不必如此。”
明启:“恩公出于什么原因是恩公的事,但我们不能不感恩。”
明蕙立即点头:“阿启说的没错,恩公对我们姐弟施以援手,不管因为什么,我们确实得到了好处,得到了恩公帮助,就必定记得这份恩情!”
明蕙想着自己之前连自杀的念头都有,就是不想自己这病殃殃的身子拖累弟弟,若不是有恩公出手帮扶,还给她花钱请大夫,她可能已经死了!
沈渊没再多说,他这会能听到明蕙和明启的心声,知道这两人感恩之心甚诚,也就没必要一直客套推辞。
沈渊:“南星。”
南星立即上前,将沈渊整理好的一小箱子书籍放到明启旁边的桌上,说:“明公子,这是我家公子以前看过的书,很多都是考科举用得上的,您看看需不需要?”
明启惊讶地直接站起来,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抚摸这些书本。
书本虽然有些翻看痕迹,但整体很新,比他以前在书院书阁看到的书都干净整洁,能看得出是精心保养。
他之前的书本已经变卖给姐姐买药,要不是后来被言镖头接来这里,他连笔墨都要贱卖了。
来这后他们吃住都没花钱,恩公还要帮他们解决宋明哲的事,他实在开不了口要钱买书,就想着回头再找个誊抄的活儿赚点钱买书,却不曾想自己日夜惦记的几本书竟然就都被这么送到眼前!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沈渊:“嗯,虽然有些旧,但不妨碍看。”
“不旧!”明启拿着这些书爱不释手,“恩公保存得很好。”
沈渊微笑:“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明启放下书本再度行礼:“多谢恩公!”
意有所指
看到弟弟脸上久违的笑容,明蕙低着头偷偷擦着眼泪。
言九鼎看见明蕙这般,直接问:“明妹子怎么了?咋还哭了?”
明蕙不好意思地别开眼:“我……我再去给你们炸一盘。”
说完就端着空盘子小碎步出去。
言九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南星白了他一眼,嘟囔道:“真是个大老粗!”
沈渊看向明启:“以前可来过金陵?”
明启苦笑摇头:“囊中羞涩,不得见金陵繁华。”
沈渊:“两年后你若能高中,也好带你姐姐在金陵生活。”
明家姐弟已经没有其他亲戚,回去故乡也没什么意义。而且明家姐弟和宋明哲本就是同乡,日后夫妻和离的事也早晚会传回去。即便是宋明哲始乱终弃,可这个世道对女人就是有诸多不公,那些爱嚼舌根的人都会把矛头指向明蕙,造谣生事随口就来。
明启跟沈渊想到了一起,他本就没打算回去老家,想着有幸考中后是留京也好还是外放做官也好,都会带着姐姐一起,只是他也不确定是否能成。
天下能者众多,本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能走到今天着实不易。哪怕他前面是乡试第一名,也没奢望一定夺得会试前三,至于最后的殿试,真要是有幸进了,能得个二甲进士就已心满意足。
明启跟沈渊说了自己的想法,也想听听沈渊的意见。
沈渊摇着折扇笑着说:“你既然取得乡试第一名,就不该妄自菲薄,别现在就想着差不多就行便不拼尽全力,不说令姐的期盼,你更对不住自己多年寒窗苦读。”
明启略显羞愧,微微低头,“恩公教训的是。”
沈渊其实明白,明启才十七岁,年少便逢家中巨变,父母去世,长姐婚变,他受着打击承着重担,难免棱角被磨,泄了少年意气,只追求平稳将就。
上一世是明蕙的死彻底刺激了明启,才逼得明启走上权臣之路,这一世明蕙还活得好好的,明启便少了那股不惜一切的冲劲儿。
沈渊:“你是读书人,大道理我就不讲了,但你要知道,今天你们姐弟会被宋明哲欺负到这个地步,抛开宋明哲这个人渣的主观因素,最重要的是你们无权无势,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就能将你们逼上绝路,而如果不是我,你们连反击的机会都不会有。”
明启脸色发白,搁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攥紧。
沈渊继续道:“与其被权利摆布,不如把权利握在手中。”
明启怔怔地看着沈渊:“恩公的意思是……”
沈渊起身,走到门口站定,看向外面的天光云海,折扇轻摇:“十年常苦学,一上谬成名。擢第未为贵,贺亲方始荣。”
明启咬牙,似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说道:“我明白了,多谢恩公提点!”
沈渊回头笑着看明启:“待你高中之日,我便告知你我的身份。”
明启更加激动:“是!启定不辜负恩公期望!”说完就抱着一箱子书就回去自己院子,目光坚定地好像要上战场。
言九鼎全程看得目瞪口呆,他就这么亲眼看着殿下将原本“保守打算”的明启给激成了“不夺状元誓不为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