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找儿子?”
太后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串菩提手持转着,“哀家听说大皇子遭遇行刺的事已经调查出结果了?”
燕王点头,把大概情况跟太后说了一遍。
多数时候,燕王对太后都非常敬重,他能登上皇位,当年太后也出了不少力。母子俩当初都不是最得先帝喜欢的,也一同被陷害过,有着相依为命、共同扶持的经历,在这帝王之家有难得算得上亲厚的母子关系。
太后:“王上的处置得当。对二皇子是该处罚,但也不能处罚太过,朝堂需要平衡,三皇子的声势本来就不弱,要是再重罚二皇子,就再难以相互制衡。再说当年既然是大皇子自愿顶罪,这事也就不能全怪到二皇子身上。”
燕王点头:“母后说的及是,儿臣也是这样认为。只是此事到底委屈了沈渊。”
太后叹气:“委屈是委屈了些,但沈渊是皇子之首,本就该多些担当。且他当年风头过盛,压一压也是应该的。王上要实在觉得亏欠,多给些恩宠就是。”
燕王:“恩宠肯定是要的,但儿子还有别的想法。”
太后看着燕王:“王上还是觉得对二皇子的处罚不够?”
燕王:“不光是老二,还有老三。家宴这样的场合,老三能不顾众位皇亲在场,当场对着老二发难,丢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脸,还有朕的脸面!”
一想到家宴时沈宣直接站起来把酒杯砸到沈青身上,燕王的心底的怒气就像冒泡的岩浆,“说到底是这些年儿子对瑶妃母子宠溺太过了!”
太后欣慰点头:“你能知道是宠溺太过就还为时不晚。哀家早就跟你说过,后宫跟前朝一样,都需要平衡。前朝后宫本就是盘根错节的关系,你对后妃的宠爱也会影响朝臣们对皇子的态度。”说着太后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当年是哀家没用,不讨先帝喜欢,让你吃了不少苦!”
“母后莫说这些,母后为儿子殚精竭虑,儿子都知道。”
“过去的就不提了,”太后虚虚抹了把眼角,“那你有何打算?”
燕王:“现在已经是十月底,明年沈青和沈宣也到了可以封郡王的年岁,儿子会对他们进行册封,但不予以封号,直接以名为号。”
虽然还是会封君王,但没有御赐封号,便是一种明晃晃的惩戒,郡王尊贵也会因此而打折扣。
沈渊有封号“瑾”,同为郡王,没有封号的沈青和沈宣在沈渊面前就会低上一头。
太后有些犹疑,“这会不会太过?没有封号,那他们的郡王身份可就远远比不上大皇子尊贵。”
燕王:“不这样他们就不会长记性,朕需得让他们明白欺瞒朕的下场!”
说到底,燕王最生气的还是沈青和沈宣对他的隐瞒。
太后点头:“既然王上已经有了决断,那就这么办吧!大皇子身体孱弱,就是多给他些尊荣也无妨。太医也说了,他最多就只还有十年,王上尚且身体强健。”
燕王没有否认太后的话,沉默半晌才说:“不管怎么说,大皇子对儿子一片孝心,终是比老二和老三强得多!”
太后:“也算他一个可取之处。还有,不赐封号只是一方面,你对瑶妃也不能如从前那般恩宠太过,不然你这不辞封号的举动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最多也就只教训了二皇子一个。”
燕王:“儿子明白。”
太后想了想,又说:“那个银月族的公主,你封了玉婕妤也就封了,全当对边境部族以示恩宠,不过就没有必要太过宠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然美色当前,王上也要克制。”
燕王浅浅皱了下眉,终究还是顺着太后的话应承下来。
步入十一月,天气冷得厉害了些。
金陵的冬日漫长,冷的早暖的晚。
月初沈渊就收到了师兄御慎让人特意送来金陵的雪狐裘。
白色的狐裘大氅十分厚重,毛色光亮顺滑,一看就是上好的雪狐皮子,十分保暖舒适,里面是冰蓝色的云锦缎面,绣着寓意康健吉祥的马蹄莲暗纹,与外头雪白的毛相得益彰,低调中又不失尊贵大气。
沈渊得到雪狐裘时正在裴靖安府上,因马上就是太后大寿,两人商量着是一起送一份寿礼还是各送各的,要是以共同的名义送一份那该送什么好。
还不等讨论出结果,南星就抱着雪狐裘来了,一进来张口就说:“慎公子真是惦记王爷,瞧瞧,这两日天冷,今儿个雪狐裘就到了!这得提前不少日子就让人送,要不哪能这么及时!”
正要建议一起送一份礼的裴靖安顿住话头,目光落在雪狐裘上。
边上在沙盘上模拟对战的庄羽和杜琛立即嗅到了异样的气息,旁观的宁策也不由自主侧目过去。
沈渊接过雪狐裘,问:“送来的人呢?”
南星:“人走了,我想给赏钱人还没要,说慎公子给得够多了。”
裴靖安转头看向沈渊:“慎公子?你那位师兄?”
沈渊:“对,你还记得。”
裴靖安跟御慎确实只见过一面,就是在和沈渊的成婚典礼上。
那天裴靖安就注意到沈渊在面对御慎时脸上的表情更加真挚放松,没有得体的疏离和看似温和的冷淡。介绍时沈渊也只说是师兄,更具体的没说,是何门派、师承何人都没介绍,却不难看出两人深厚的师兄弟情谊。
庄羽只瞄了一下就双眼放光,发出惊叹:“这可是顶好的雪狐皮子!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杜琛点头:“西北有不少雪狐,不过毛色这么好的不多见,很多雪狐还都或多或少掺着一些杂色毛。这么一件雪狐大氅,还一点杂色都没有,确实罕见。想来花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