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的眼睛都亮起来:“好酒!”
裴靖安勾起嘴角,端起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两人没说多余的话,不说政事不论朝堂,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偶尔停下来细细品味,感受清凉的穿堂风裹夹着馥郁的桂花香。
一小壶桂花酿很快见了底。
沈渊正要再要一壶,却被裴靖安拦下。
“殿下喜欢改日再来喝就是,好酒也不宜贪杯。且殿下身子欠安,还是少喝些。”
沈渊略显尴尬地想着这一壶酒虽然不多,但就他“病体难愈”的情况确实算喝了不少了。
“裴将军说的是,这酒多少钱?”
沈渊边说着就边掏出荷包准备付账。
裴靖安:“一壶酒而已,自当是我请殿下的。”
沈渊:“无功不受禄。”
裴靖安正想说一壶酒算什么禄,可转念想到面前这位皇子殿下可是连五个铜板的面钱都不愿欠自己的,于是改口说:“确实不值几个钱,不若殿下下次请我喝一回,就算扯平了。”
这样来回请客的牵扯最是麻烦,沈渊本该痛快拒绝,问清楚一壶酒的价钱给钱后直接走人。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桂花酿的后劲儿犯上来,这会这张嘴就是张不开!
最后沈渊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次请裴靖安喝酒。
沈渊看着裴靖安起身去柜台前拿酒,本以为裴靖安只买了一坛,可当另外一坛被递到自己眼前时,沈渊微微愣住。
见沈渊没反应,裴靖安又往前递了一把。
沈渊这才抬手接过酒:“多谢。”
裴靖安:“下次殿下可得记得也请我一坛。”
沈渊扬眉一笑:“十坛都使得!”
从重生回来开始,他每一步都在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走,他胸中有火,心中有恨,可唯独在面对裴靖安时,他的内心才能得到短暂的平静。
他并不想让仇恨占据自己的内心全部,也从不觉得重活一遭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报仇,他没想在仇恨中度过一生,只是一直没找到还有什么事能牵动他的心弦罢了。
即使现在他将复仇放在首位,却也偶尔痴心妄想——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裴靖安看着沈渊的笑容都愣了一下,他印象中沈渊总是一副淡淡的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总在谋算着什么,且大概因为身子不好,总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暮气在身上。
这样鲜活的笑,他还是第一次在沈渊脸上看到。
以前听人说陛下几个皇子中大殿下最为丰神俊朗,长身玉立,他那时还觉得有些夸张了,这会这么一看才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揽月入怀!
从小巷出去,沈渊回了自己府上,裴靖安也走另一个方向回了将军府。
沈渊刚回到府上,酒坛还没放到桌上就被一个黑影截了去。
“好香的桂花酿!”沈昭打开塞子一闻,连连咋舌,“这么好的桂花酿真是很多年没喝到过了。”
沈渊手指敲了敲桌子:“放下。”
沈昭撇嘴,“放下就放下,殿下,许久不见,您可小气了不少!”
沈渊表情淡淡地将酒坛收到柜子里:“叮嘱你多少次了,认祖归宗了就得叫皇兄。”
沈昭魏昭
沈昭毫无形象地坐在桌上,捡了块点心扔进嘴里,“那这不还没正式认祖归宗么!太史令要算定良辰吉日,要焚香祭天,要敬告宗祠太庙。光想想就觉得这一天铁定累得慌。”
沈渊摇着折扇,“这就累了,后面还有的是累的时候。沈宣不是带你去熟悉皇宫,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沈昭:“三皇子不过是借着带我熟悉皇宫好拉拢我罢了,我稍一表现出些亲近之意他就懒得再做多表面功夫,一听我说逛够了就直接表示下回再逛,先走一步,说是约了人斗蛐蛐。就这点心机算计,比不上那个笑里藏刀的二皇子一半,这么多年还能压着二皇子一头可真不容易。”
沈渊:“沈宣心计是不够,但他的母亲瑶妃却好似莲藕托生,浑身都是心眼,再加上有父皇的宠爱,自然不会差。我不在的这些年沈青还能有维持这种分庭抗礼的局面才不容易。”
“跟你是一母同胞的,脑子肯定比三皇子好用。”沈昭一个翻身从桌上下来,弯着腰凑到沈渊面前坏笑,“那个彰武将军我也见到了,没你说的那么神武啊!”
沈渊收了折扇顶在沈昭脑门上将人推远,“那是你眼神不好。”
沈昭哼了一声,转身坐在椅子上,“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值得你这般推崇的!”
沈渊:“你心思不应该放在这,得到父皇的信任让他给你放权才是最要紧的,别忘了你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的目的。”
沈昭收敛笑意,锐利的眼眸中浸满仇恨,“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遇上你是我的运气,只我自己可不会进展这么顺利。不过那老皇帝当爹也真是失败,能让你这个亲生儿子算计他到这个地步。”
在沈昭眼中,沈渊换就算狠辣,可本质上绝对不是个恶人,而能让沈渊这样算计,也足见燕王为人为父的失败!
“天家无父子,皇权无兄弟,”沈渊垂着眼眸浅浅笑着,“我也是付出了一条命的代价才明白这个道理。”
沈昭不解:“什么意思?你这不活得好好的?还是你有很重要的人被你父皇杀了?”
沈渊:“都是。”
沈昭更加煳涂,正想再问两句却被沈渊催促着赶紧回宫,说免得在外面待太久惹人起疑,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看着沈昭挺拔的背影,沈渊不禁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见到沈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