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有两个男子走到宋明哲边上,问他方不方便临时拼个桌,这会茶馆里都没有单独的空位了。
宋明哲先是微微一皱眉,在抬头看到两人富贵的穿着后就舒展开眉头,笑着请两人坐下。他没看错,两人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浮光锦,有钱都难买,还有腰间挂着的玉坠,俱是成色上佳。
两人当着宋明哲的面聊天。
白衣男子:“那个周状师真那么有本事?一定能让我与那黄脸婆顺利和离还不用分出家产?”
正一脸清高喝着茶的宋明哲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认真听了起来。
黑衣男子:“我介绍的人你还不放心?当初我跟我家那恶婆娘和离时找的就是周状师,一分钱没给就让她滚蛋了!”
燕国民风开放,女子地位虽然不如男子,但也不十分低下,婚后不和若要和离,只要女子没有重大过错,便可根据实际情况分得一笔财产,用于日后一段时间内的生活保障。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家和离,女方又没犯下七出之条,能分得的钱财也就越多。
衣冠禽兽
白衣男子和黑衣男子絮叨了好一会,意思不外乎是白衣男子想要跟妻子和离,妻子无重大过错,而他又不想分出一大笔钱去。
黑衣男子就给介绍了一个姓周的状师,说是最擅长这种和离官司,保证不让女方带走一个铜板。
商量完那白衣男子就有事先走了,黑衣男子也正准备离开,被宋明哲叫下。
“这位兄台可还有时间?我请兄台喝杯茶。”
黑衣男子摆摆手:“不成,这都到饭点了!再说我也不认识你!”
宋明哲:“正所谓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谈。今日就当交个朋友,这云香茶楼也有清蒸慢炖的小菜味道上佳,兄台若是赏脸,今晚这顿就由在下请了。”
黑衣男子重新坐下来,“成,就当交个朋友!”
宋明哲叫来小二点菜,黑衣男子不客气,点了好几道大菜。这一顿少说也得二两银子。
宋明哲满脸笑意,半点看不出肉疼的模样,瞧着是既大方又和善。
“在下宋明哲,不知兄台怎么称唿?”
黑衣男子:“牛八斗!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就希望我将来才高八斗,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是不是光听着就觉得特别有才气!”
宗明哲伸出大拇指,表情看着十分真正:“当真是个才气横生的好名字。八斗兄,小弟正好有一事想要请教。”
牛八斗:“你说!”
宋明哲:“刚刚不经意听到八斗兄与友人的谈话,得知八斗兄你认识一位很厉害的状师,尤其擅长和离官司,可是如此?”
牛八斗点头:“那还能有假?这事有啥说谎的必要吗?莫非你也有和离官司要打?”
宋明哲和善地点点头:“我家中有一糟糠之妻,她人真的很好,多年来洗衣做饭,照顾公婆,勤俭持家,无可指摘。只是如今我越发觉得与她无话可说,我们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勉强继续在一起也是徒增痛苦,倒还不如和离。”
牛八斗:“和离当不难,你是不想分她家产?”
宋明哲微微垂眸,笑着说:“她于家中并无金钱上的帮扶,这些年我好吃好喝地养着她,半点不曾亏待,如今和离再让她带走家产,我不是太亏了?当然,她很好,非常好,没什么对不住我的。但……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就算是多年夫妻,也未必一定白头偕老,多得是中间分道扬镳,我这也算不上始乱终弃。”
隔着一面屏风的谭明言和沈昭将宋明哲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谭明言气得脸都红了,一把小胡子都要立起来!正要摔杯子过去好好教训一顿宋明哲,被沈昭一把拉住。
沈昭小声说:“谭大人先莫急,且听他们说完。那宋明哲刚考上状元就急着跟妻子和离,说不定是有了下家,咱们先听听怎么回事!”
谭明言被沈昭劝住,强压下心头火气继续听,但心里面已经在打腹稿,计划着回头在早朝上狠狠参宋明哲一本!
怪善良的
那边牛八斗听着的谭明言的话直点头,表示强烈认同。
“可不是嘛!我家婆娘也是这样!在家里除了拾到拾到那点谁都能干的家务活儿剩下啥也不会!还好吃懒做!”
“哦?”宋明哲看起来就是一副十分善于倾听的模样,“你们成婚多久了?”
牛八斗:“六七年吧!记不清了!你呢?”
“我成婚十年了。我妻子人很好,但她确实没什么用,年轻时候还好,现在就……”语意未尽,宋明哲似是遗憾地摇摇头,“我也不想给她造成太大伤害,所以才想寻找一个较为稳妥的方式,放弃我们这段夫妻关系。”
牛八斗:“你还怪善良的!”
宋明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有点自私,这点我承认。这些年我养着她,让她丧失了能自己赚钱的能力,完全依附于我,现在倘若我跟她和离合可能她真的活不下去,但我没有办法,她现在确实没什么能帮到我的。”
牛八斗:“她是不是不愿意跟你和离?”
宋明哲:“是,她很爱我。但她爱我是她的事,不关我的事。她性格素来软弱,而且也不太懂得大燕的律法,我要让她同意和离且净身出户是不难。问题是她还有个弟弟,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这些,也就会帮她争取。不巧我岳父岳母刚刚意外过世,我那小舅子说如果我坚持和离的话得给他姐姐一笔钱,他姐姐身体不是很好,父母过世后又大病一场,总要吃药,让我给她一笔钱先能过活,他会努力找个赚钱的差事来养活自己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