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点头:“如此也好,那就请孙总管代我向父皇谢恩,我就先走了。”
“殿下稍等。”裴靖安喊住沈渊,“我再交代齐总管几句跟殿下一起走,送殿下一程。”
沈渊刚要张嘴说不用,可惜他的病弱人设不许他反应太快,一个字儿还没说出来裴靖安就已经去交代齐泰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渊甚至觉得裴靖安似乎对这场听起来就觉得荒唐的婚典并不抵触。
离开御书房,出了熙和门,走在宫道上,沈渊和裴靖安并肩而行。
沈渊:“裴将军,有个问题我想请将军解惑。”
裴靖安:“殿下是想问我为何会同意结契成婚?”
沈渊点头:“我知将军没有龙阳之好,这事是委屈将军了。”
裴靖安扬起嘴角:“那殿下是听说过我喜欢哪个女人?”
沈渊被问得一愣:“这、这倒是没有……难道裴将军真的……”
看着沈渊逐渐变得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裴靖安朗声大笑。
沈渊无奈,“将军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
“我可没有,”裴靖安毫无诚意地收敛笑意,“只是以前我确实没有想过成亲,完全没动过喜欢女人或者男人的念头,一点心思也无。我算是自小长在军中,从前也听过身边的将士们说些荤话,可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还不如去校场舞刀弄剑来的有意思。”
沈渊:“将军是想说因为自己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设想,所以对父皇赐婚才说不上反感抵触,只是顺其自然地接受?”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不瞒殿下,赐婚圣旨下来时我确有不满,不是不满殿下,只是不愿这等人生大事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沈渊露出个表示理解的微笑,他也知道裴靖安这样性情狂放、骄傲不羁之人该最是反感被他人安排人生。
父皇只一心想着利用他牵绊住裴靖安,却不曾考虑裴靖安极有可能因此厌恶他,同处一个屋檐之下,自己“病弱”手无缚鸡之力,裴靖安若是发起火来,他又真能扛得住多久磋磨?也不怕十年寿命缩成五年?
只能说不愧是在前世能把他救命药都骗走的父皇!
裴靖安接着说:“可冷静下来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我无心仪之人,平日里也只是多与下属接触。朝中同僚惧我者更多,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我照顾不来,开口之乎者也的文人儒士我更懒得应对,也就是与殿下还算有同桌共饮的一点交情,”裴靖安夸张地一拍手,“这么一想还真没有比殿下更合适的人!”
瞧着裴靖安这般,沈渊心底的阴霾都散去不少,笑着摇头:“将军倒是会宽慰自己。只是到底是我连累了将军,心中实在难安。”
裴靖安:“殿下聪慧,陛下为何会赐婚,相信殿下心中清楚。真要说连累,那也是我连累了殿下。”
不得不承认,跟裴靖安说了这么多,沈渊的心情确实没有一开始那般沉重。
目前这种情况其实已经比他刚得到消息时想到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裴靖安没有抗旨,也没有因此对他产生厌恶,甚至还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虽说到底还是将裴靖安给卷进来了,但当下至少还是安全的。裴靖安会同意赐婚不是因为爱慕,只是觉得他比较“合适”,这样也最好,方便婚后继续保持距离。
跟裴靖安结契成婚已经是完全的意料之外,他不能再把裴靖安拖得更深。
“既然将军如此坦诚,那我也就直言了。”
裴靖安挑眉:“殿下请讲。”
沈渊:“裴将军不介怀,那是裴将军高义。父皇圣旨赐婚不可改,但等结契之后,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如何?”
裴靖安笑容隐去:“殿下的意思是你住你的皇子府,我在我的将军府,即使结契成婚也不住在一起?”
沈渊点头:“是,父皇也说我们可以这样,所以即便我们分开居住,父皇也不会有所微词。这样于将军于我都方便。结契那日父皇让我由宫中出去,将军接我到将军府,就算走个过场,将军随便安排一间客房让我住上一晚就是,次日早上我就回皇子府。”
裴靖安锐利的双眸浅浅眯了一下:“殿下这般难道就不担心被人议论我们夫夫不合?”
沈渊咳嗽一声轻笑着说:“你我成婚这件事本身就够沦为谈资的了,还怕多一条夫夫不合吗?再说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看出来父皇此举的真正含义,也都会明白这场婚姻并非你我自愿,真要是成婚后就住一块了,那才叫人非议。”
沈渊是铁了心绝对不会住在将军府,倒不是因为那些无畏的计较,反过来他也一样不会同意裴靖安住到他的皇子府去。
真要是住在一块,自己要去办什么事儿、接什么消息都会很不方便。裴靖安武功高强又感知敏锐,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秘密可不容易。
裴靖安:“既然殿下如此想,那就听殿下的,婚后各不相干。”
沈渊余光瞄了一眼裴靖安。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裴靖安现在心情好像不太好,难道还是在为赐婚的事生气?裴靖安不像这么喜怒无常的人啊!
来到外朝门,南星远远看见沈渊出来立即迎上去。
“殿下!怎么说的?陛下同意退婚了吗?”
沈渊想阻止南星开口但已经来不及了,南星就这么当着另外一个结契当事人的面把这种很容易被理解为“嫌弃”的话直接问了出来。看南星那明亮的小眼神,真是清澈愚蠢。
裴靖安发出一个气音的哼笑:“看来比起我,殿下对这门赐婚更加不满,真是委屈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