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皇帝始终没有应允皇后去见永琮的请求,病症凶险又传染人,一国之母更是不可冒这样的风险。
皇后哭了一整夜,整个人都几近虚脱。魏芷卉不免侧了目。
杜茂又出来回禀过一次,永琮高热不退,整个人都已经迷糊了。
乾隆眼里的悲伤被她看在眼里,她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偶尔抬头看他两眼,亦是担忧。
寒冬腊月,已是除夕了,一行人在这儿站了许
久,冬日的风透过披风吹进脖子,丝丝凉意。
魏芷卉只能强装镇定,暗自拢紧披风。
漱芳斋里一阵比先前更厉害的骚乱传来,皇后整个人都几乎要倒地,乾隆脑海里蓦地警铃大作:“李进!传杜茂!”
李进还没来得及传,里头已是一片哀戚,呼着:“七阿哥——”
“永琮——”皇后哭倒在富察夫人怀里,险些背过气去。
魏芷卉看着里头跪在那儿的人,看了眼眼眶微红的乾隆,有些担忧地唤了声:“皇上?”
乾隆怔愣着站在那儿,耳边是皇后和里头宫女太监的哭声,他几乎无意识地在魏芷卉的搀扶下站稳。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朦胧,唯有耳朵是清明的。
皇后哭晕了过去,乾隆却完全没有说话的心情,她听到耳边魏芷卉的声音:“素清,快把娘娘送回长春宫,叫太医去看看。”
听到舒嫔对魏芷卉说:“妹妹照顾皇上吧,我去长春宫看看娘娘。”
随着舒嫔的一句:“臣妾告退。”耳边才好似安静了不少。
乾隆在魏芷卉的搀扶下上了轿,直到远了漱芳斋,这一切才好像渐渐地从乾隆的脑海里远走。
他的头脑清明了一些,紧握着他的两只手努力地传递着热量给他,四目相对,一个人的眼神空洞,一个人满眼的担忧。
“皇上回养心殿歇歇吧,虽说除夕辍朝,可皇上龙体要紧啊。”
乾隆往后靠了靠,呼了口气:“李进,让内务府
先去漱芳斋打点着,七阿哥的丧仪,过了初一再议。”
仪仗在养心殿外停下,魏芷卉先行下了轿,被乾隆拉去了书房,他从书柜上层拿了个锦盒,打开:“传位于皇太子永琏。”
几个字映入魏芷卉的眼帘,她匆忙下跪:“皇上,后宫不得干政。”
乾隆跌坐在椅子上,抬了手:“起来吧,无妨。永琏,已经不在了……如今,永琮也不在了。”
他把魏芷卉拉到自己身边:“朕曾在永琮周岁那日,想过把这锦盒内的信笺换掉,可朕想着永琮年纪尚小,不急,还可以再等等,等他和永琏一样大的时候……可这一等……”
乾隆的话没有说完,魏芷卉压根不敢再看他那泛红了的眼睛,只能上前轻轻拥住他:“还会有的……”
可这话说出来,她不知道乾隆会不会信,但于她,她知道永琮的死只是开始,日后,还有皇后的崩逝要面对。
乾隆深吸了口气:“朕也曾指望着永琮继承继承宗祧,可终究……”
魏芷卉转身从桌上端了杯牛乳,夜里喝茶不易入眠,这习惯,还是魏芷卉替他养的。
“皇上喝点牛乳吧,先去歇歇。”边说边把牛乳递了过去。
这牛乳与往常的不同,里头加了姜泥、人参和蜂蜜,还有蝶豆花粉,因此,这牛乳看起来是蓝色的,上面再撒一些干花瓣点缀,倒也好看,还有镇静、抗压力的功效。
因为牛乳上层摆放的花瓣像个月
亮,所以又称“月亮牛乳”。
乾隆抿了几口,就听得魏芷卉在一旁低声地咳嗽,不由得皱了眉,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沉了声:“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探了她手的温度,凉得很,不由得怒由心生,又想起她一路上拢着披风,即使是进了殿内也不曾脱下披风的奇怪行为,伸手去拉了她披风的系带。
脖子骤然裸露在外,一阵寒意,魏芷卉匆忙地用手掩了,在乾隆愠怒与疑惑相交的目光里,低了声:“走太急忘了戴围脖了……脖子上有……”
她顿了顿,似是不好意思说下去:“所以臣妾才一直拢着……”
乾隆了然,又亲自替她系好了披风带子,抬手捏了捏眉心:“李进!”
“去收拾偏殿,令嫔今夜留宿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