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家宴这日,是这一年来难得的热闹。
宴请各宫嫔妃外还有各府的福晋和诰命们入宫,其实还有一个缘由。
“昨儿我听人说,如今三阿哥和四阿哥渐渐大了,皇上有意让皇贵妃在今日的迎春家宴上替二人寻几位福晋或是侧福晋的人选呢。”舒妃坐在魏芷卉身侧,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几个公主福晋说道。
“那可有人选了?”魏芷卉轻声问道。
舒妃朝不远处一个身着八团纹花样的女子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和硕淑慎公主,康熙爷的孙女,废太子的女儿。”
魏芷卉朝那儿看了一眼,公主的容貌保养得极佳,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细看起来,也许是驸马的早亡,公主的眼里早早的没了光。她有些惋惜地偏了过了头,疑惑地看向舒妃。
“公主与驸马膝下有一女,与三阿哥年龄相仿,皇上与纯贵妃正有此意。”
魏芷卉自是未见到公主的女儿,这门亲事若能成,看似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的孩子,但若细看,却也不过如此,驸马早亡,公主的出身却也不过是废太子侧福晋所出,即使公主身上有皇家的那股子气质,却也难掩这半生的风霜。
至于三阿哥,魏芷卉微微摇了摇头,自当日孝贤皇后丧礼以后,乾隆对三阿哥就始终淡淡的。
纯贵妃年岁渐长,早已不似嘉贵妃那般揪着圣宠不放,
只是偶尔会让四公主去养心殿请安。乾隆素日宠爱四公主,爱屋及乌,近来倒也对三阿哥好些了,这场亲事,倒也还算体面。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正好瞥见坐在那儿的嘉贵妃和纯贵妃,一个温婉端庄,恬静优雅,一个珠光宝气,浓妆艳抹。
“那四阿哥呢?”她问舒妃。
舒妃摇了摇头,有些不屑:“嘉贵妃眼光高,看上了阿里衮的女儿,我听说,皇上不大乐意,就是太后那儿也谈不上同意。”
魏芷卉笑了笑,阿里衮是讷亲的弟弟,出自钮钴禄氏,太后本就为着讷亲的事心情不爽,可不吗。
若只是四阿哥想来太后也是愿意,只是嘉贵妃的家世,并不为太后所喜。
“不过也罢,四阿哥到底比三阿哥小些。”
舒妃闻言,点了点头:“皇上来了。”
一时间,殿内的人纷纷噤了声。
乾隆让众人都落了座,酒过几巡,他看了眼李进,不一会儿,几个宫女鱼贯而入,人手一个小锦盒,往各宫主子面前走去。
“既是迎春家宴,朕让人制了些花簪。”
这花簪按着各人的位分,或是步摇,或是簪子,有的华丽有的简约。至于那花的种类,也是不同,皇贵妃的那支牡丹步摇一拿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碍着皇上和太后在,一时间不敢多说什么,但只能在心里感叹,这中宫之位终究还是皇贵妃坐了去。
至于纯贵妃得的那朵芍药,魏芷卉
和舒妃相视一笑,不由得想起那日嘉贵妃衣服上绣着的芍药。此时再看她,脸上的不悦险些挂不住。
“今日的家宴,皆是皇贵妃操持,朕瞧着颇有几分巧意,就如这桃花酿,朕记得当日令妃也曾做过。”
“皇上说的是,去岁中秋,令妃一壶桂花酿深得臣妾心意,因此今日这家宴,臣妾便问了令妃这桃花酿如何制。”皇贵妃顿了顿,“这迎春宴说起来,还有令妃的功劳,除了这桃花酿,还有几道菜也是出自令妃的心意。”
恍然被提起,魏芷卉还有几分不习惯,她对这迎春宴谈不上有多少功劳,不过只是请安之余,皇贵妃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罢了。
“皇贵妃抬举臣妾了。”
乾隆看着面前摆着的桃花酥和梨花酥,尝了一口:“御膳房在这些上,到底没能学出你的水准来。”
魏芷卉倒是没想到乾隆只尝一口便能知道不是她做的,笑了笑不曾说什么,倒是嘉贵妃今日颇为不悦。
“令妃妹妹到底是擅长饮食的,如今皇上都能吃出哪道菜是妹妹做的了。”
“妹妹”几个字被她咬的极重,一时间聪明人都能听出她背后的酸劲儿,倒没人搭理她了。
乾隆在上面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说别的。
看着嘉贵妃吃瘪的样子,魏芷卉有些想笑。
“倒是这金雀花煎蛋,像是令妃的手法。”
魏芷卉起身笑道:“金雀花得来不易,又颇具营养,臣妾便想了这
么一个法子。”
二人远远地对上视线,乾隆看着她发间那支自己方才赏给她的镂空玫瑰步摇,点了点头:“以花入食,令妃的法子有新意得很!”
也许是乾隆迎春家宴的随口一句话,让旁人记在了心里,自那日以后,宫中常有人以花入食。
趁着百花盛开,御膳房也忙得很,不是这宫的要桃花酥便是那宫的要海棠酥,日日光做这些点心都忙得焦头烂额。一时间,有些有小厨房的便都不再麻烦御膳房,为了将自己的心意融于膳食之中,便起了自己忙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