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上床,魏芷卉似是想起了什么,披了件外衣起身,叫来了小安子,将自己的腰牌给了他:“速速出宫把人接进来。”
许是真的累了,魏芷卉这一觉睡得挺沉。
再醒来,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的。魏芷卉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殿内,喊了初菱进来:“什么事?”
初菱理好了床帐,说道:“养心殿那边……阿里衮的夫人也在,方才德忠公公过来传话,事涉后宫,如今皇后娘娘也已经在养心殿了,皇上传召了各宫娘娘一同前往,说有事要问。”
魏芷卉蹙了眉:“怎么不早些告诉本宫?”
初菱抿了唇,没有说什么。魏芷卉见状,叹了口气:“快些准备吧。”
初菱替魏芷卉梳着妆,魏芷卉想起自己临睡前的嘱托,问道:“人可接进来了?”
“接进来了,此刻皆在偏殿中。”初菱点了点头。
含云端了一碟麦香血糯糕进来:“养心殿那儿不知要待多久,娘娘许久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垫垫吧。”
魏芷卉尝了口,黑米的香味裹挟着奶香味,香甜可口,与这深宫的日子截然相反。
也是,这是一场硬仗。
——
养心殿偏殿。
阿里衮的夫人瓜尔佳氏一身外命妇的朝服,颇为郑重。皇后坐在皇帝侧方,后宫众人除了刚生产完的舒妃和令妃不曾到场外,皆已落座。
“不必等令妃,只说便是。”乾隆开了口,不
是不用等,是不愿打扰她。
瓜尔佳氏坐在下面,得了乾隆的话,便站起了身,向前几步,跪于殿中,即使是新丧了女儿,面上却是不曾在君王面前流露半分哀色。
“臣妇小女二月时在家中意外落水后感染风寒,于前些日子不幸早逝。小女落水蹊跷,派人查下去,才知是小女身边照料了十几年的乳母下此狠手,将独自行走在水边的小女推进水中,贼喊捉贼!在小女死后还惺惺作态,故作伤心!”瓜尔佳氏说道后面眼眶早已湿润。
纯贵妃膝下育有四公主,素日又是最温柔善良的,此刻也是掩帕叹息:“这还是乳母呢!竟也下得去手?”
嘉贵妃听完,不动声色地低了头,听完纯贵妃的话,轻嗤一声:“这些府内之事,何必还闹到内廷来?”
瓜尔佳氏侧头看了一眼嘉贵妃,眼里有些狠劲,倒是把嘉贵妃看得有些凉飕飕的。
“你继续说。”皇后来回看了两眼两位贵妃,没再让她们打断瓜尔佳氏的话。
“后来,臣妇查到此毒妇下此狠手,几番追查拷问,方知道,此事事涉嘉贵妃!还请皇上与皇后明察!”瓜尔佳氏郑重地叩首。
众人一脸震惊地看向嘉贵妃,唯有乾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住,狠戾地望着嘉贵妃,这些话,他在众人来之前已经听过一遍,此刻再听,更是怒火中烧。
“放肆!本宫与你府上没有任何往来,谈何此事
与本宫有关?”嘉贵妃拍了拍桌家,站了起来,一手指着瓜尔佳氏。看起来确是冤枉得很。
“坐回去!”乾隆沉声呵斥。
嘉贵妃看了眼乾隆,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没有坐回去,而是在乾隆与皇后面前跪下:“臣妾与钮钴禄氏府上并无往来,怎会认识一个乳母?臣妾是被冤枉的!”
“并无往来?娘娘从前想要让臣妇小女做四阿哥福晋的的时候可是逢年过节便派人送了贺礼来的,若皇上不信!臣妇大可回家中库房,将嘉贵妃所送之礼奉还!”
魏芷卉在殿外听了许久,这一次,她本就没打算让嘉贵妃还能以贵妃之位走出去,她在殿外冷笑了一声,踏了进去:“嘉贵妃自然是不认识阿里衮大人府上的小小乳母的。”
她只说了半句,行了个蹲安礼:“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乾隆看了眼突然进来的魏芷卉,没来得及怪她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就听她继续说道:“嘉贵妃不认识乳母,却是认识马嬷嬷的。”
“马嬷嬷”这个已经自尽了的人,骤然被再度提起,不管是皇后还是乾隆亦或是嘉贵妃,都是震惊的。
乾隆看了眼站在那儿不曾落座的魏芷卉:“你来说。”
魏芷卉欠了欠身,看向嘉贵妃:“马嬷嬷有一个姐姐在阿里衮大人府中做乳母,嘉贵妃您一定知道吧?”
她勾了勾唇,没给嘉贵妃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马嬷嬷自尽
以后,臣妾深觉河豚一事并非如她临死前所言,是她一人所为。因此,臣妾派人暗中继续查探马嬷嬷身后之事,方才得知马嬷嬷除了一子一女外,还有一个早年守寡的亲生姐姐,十数年前,因幼子在月子中夭折,而无意间得了钮钴禄氏府中人的青睐,挑入府中做了某位小姐的乳母,这一做就是十几年。臣妾方才在殿外听着,一直不解,马氏既然能在府中伺候小姐十几年,自然是一个做事仔细的忠仆,究竟是什么逼得她要这般自断前程呢?”
她顿了顿,瓜尔佳氏也忙说道:“娘娘说的是,马氏在府中对小女视如己出,十几年来勤勤恳恳,因此臣妇当日也是百般的不信她会下此毒手啊!”
魏芷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臣妾派去的人,在马嬷嬷的房产那儿发现,居所早已无人居住便是往日住在那儿的马嬷嬷子女也已不知所踪。问了邻居方才知道,在河豚一事后,便有人将马嬷嬷的子女接走。臣妾疑惑,马嬷嬷已经被关押,若真是一人所为,又有谁要这么着急地把她的子女安置好呢?臣妾派了人去问,谁知这带走马嬷嬷子女的,不是旁人,就是当日嘉贵妃身边被赶出宫的西贞!”
说完,她侧头看了眼初菱,初菱会意,带来了一众人证,有久违的西贞、也有马嬷嬷的子女还有马嬷嬷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