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卉看着那些先前谄媚于纯贵妃边上的人如今都跟在娴贵妃身后,一时间有些唏嘘。
她看着走在娴贵妃身后但并不怎么言语的怡嫔,不禁想起昨夜听到的对话,她看了眼初菱,耳语了几句。
孝贤皇后的金棺离宫后,乾隆回了养心殿处理永璋的事,各宫的人也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回了宫。
长街的甬道上,舒嫔看着身侧的人,低语:“今儿大阿哥这举止……”
见她摇了
摇头,魏芷卉问道:“按理来说,大阿哥养在太妃膝下该是颇为安静本分的,况且又时常听说大阿哥身为长子,虽不算受宠,但从前在上书房那也是阿哥们的表率极为勤勉善思的,怎么会?”
舒嫔四下望了望,没人了才开口:“同为富察氏,虽不同族,可一个是皇后,一个虽为皇贵妃,却只是个名号,别的尊荣一点没有,又不受宠,虽是长子又如何?孝贤皇后崩逝,皇上膝下无嫡子,倒是有个长子,只怕是大阿哥也生了些争权夺位的想法,一时错了念头。”
魏芷卉叹了口气:“那姐姐看三阿哥……”
舒嫔摇了摇头,不置一词,虽也是想不通的样子,却仍旧说道:“皇上不会放过的。”
———
魏芷卉带着满腔的疑惑回了永寿宫,整个人疲乏得很,含翠在一旁替她捏着腿,揉搓着跪得有些红肿的膝盖。
初菱端了碗桃花酥酪放在小几上:“这几日外头阴雨绵绵的,风大,娘娘来碗酥酪吧。”
魏芷卉瞥了一眼那碗酥酪,是她早上走之前准备了一半放在那儿的,竟被含云这几个懂事的做完了,她端了碗尝了尝,桃花的芳香与牛乳的醇厚还有米酒的香甜混在一起,缓和了长春宫的那种惊心动魄。
才吃了半碗,小高子走了进来:“娘娘,皇上责罚了三阿哥,和大阿哥一样……”
魏芷卉手里的动作一顿,还是来了,她早就料到了的:“
皇上说再也不见三阿哥了?”
“这倒没有,皇上罚了三阿哥的师傅们半年的俸禄,至于三阿哥皇上禁足了一个月,另外……说是无继承大统的可能。”
魏芷卉叹了口气,还好,还愿意见,也许这里,也是看在了纯贵妃潜邸多年的情分和四公主的面子吧。
她看着手里的酥酪,问了初菱:“小厨房里,还有多的吗?”
初菱摇了摇头:“娘娘还要吗?奴婢派人去做。”
魏芷卉起了身:“不用,本宫自己去吧。”
她走进小厨房,取了两碗牛乳煮开,撇去表面的奶皮放凉后,再倒入滤好的米酒搅拌均匀,加了些糖,放入锅中蒸了一刻钟左右,待其凝结成冻,又撒上了些干桃花做点缀,周围还撒了少许的蜂蜜。
两只高足海水纹碗里,放着两碗桃花酥酪,魏芷卉看了眼初菱:“一碗叫含云送去景仁宫给纯贵妃,再派个太医去,免得有什么事情本宫说不清,还有一碗随我去养心殿。”
初菱点了头吩咐了下去,便随了魏芷卉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外,德忠见了她迎上来,魏芷卉问道:“皇上还在气头上?”
德忠点了点头,小声地说着:“可不是,赶走了三阿哥,纯贵妃进去求情,皇上又把人赶了出来,这会儿还在里头发火呢,师父正打算叫奴才去请娘娘呢。”
魏芷卉点了点头,踏进了殿内,才一进殿,还没来得及请安,一个杯盏便摔到了自
己脚边,应声而碎,里头的茶水更是溅在了裙摆上。她脚步一顿,俯身捡了碎片,才捡了一半,面前一阵阴影,乾隆俯身把人扶起来:“让下人处理吧。”
乾隆亲自检查了她的手没有被划破,又放在掌心抚了抚,方才牵着她坐在了榻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臣妾想着皇上心内郁结着,便亲自做了碗桃花酥酪,皇上尝尝?”魏芷卉边说,便从初菱手里接过了碗,放在小几上,又亲自递了勺子。
有些话,不急着这会儿说,直等他吃完了,魏芷卉开口:“皇上纵然生气,可也该注意身体,听李公公说,皇上都没好好用膳。”
听到三阿哥,乾隆又有些恼:“若不是念着纯贵妃从前潜邸的情谊,又念着四公主和永瑢年幼,朕是断不肯轻纵了的!”
魏芷卉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在他身边坐下,半倚着他,抬手替他抚平了眉心:“罚也罚了,皇上也该消消气,注意身子,何至于伤了自己呢?”
乾隆看了眼坐得虚浮的人,轻轻挪了挪,把人搂得稳当些,言语间又是微怒:“朕问他为什么不见一丝哀容,竟只是做做样子,你可知他和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