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都停滞了。
寿康宫内的菊花和桂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随着秋日的凉风,飘至魏芷卉的鼻息间。
魏芷卉的双臂轻轻地环绕着乾隆的脖颈,脸就靠在他的颈侧,淡淡的龙涎香比寿康宫的花香更醉人。
按说,他身上暖洋洋的,可是此刻魏芷卉余光瞥着他紧抿的唇,只觉得他周身都散着寒意。
被他抱出寿康宫的时候,她瞥见正殿门口站着的福芳姑姑,她有些忐忑,低声地说了句:“我可以自己走的……”
乾隆没回她,只是快步地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在李进拉着初菱避开的时候,乾隆冷声地把人喊住:“去传杜茂。”
永寿宫离寿康宫并不远,但魏芷卉今日却觉得这条路走得格外得久。
久到,比自己跪在寿康宫祠堂里的时间还要久。
永寿宫内,宫女太监们早已等候多时,此刻见皇帝亲自抱了自己主子进来纷纷低下了头。
直到被人抱回了床上,魏芷卉的思绪才有几分回笼。
她看着床边面色凝重的乾隆,微微坐起了身,拉住了乾隆的衣袖,本是想说什么,此刻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在寿康宫的时候,也想过乾隆会来把自己带走,但却也猜到太后是注定不会让乾隆知道今日的事情的,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是黑暗的,唯有他们二人的周围
发着光。
此刻看着乾隆,太后说的那些话又在脑海浮现,莫名的委屈浮上心头,看着他因为生气而抿紧的唇,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孝贤皇后的葬礼,他也是这样的神情,责骂着两个皇子。
她偏了偏视线,但转头的那一刻,眼眶里蓄了许久的眼泪蓦地流了下来。
她慌乱地擦了眼泪,拉过一旁的被子想躺下。可久跪以后的膝盖疼得厉害,酸疼酸疼的。头上的发饰还没摘去,一时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如心里所愿。
乾隆见她哭了,忙上前把人揽在怀里,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一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朕来晚了。”
待她情绪缓和些了,乾隆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被上的手,低声说着。
他看着她蜷曲在那儿的腿,叹了口气,即使初菱和含云此刻都已进来伺候,但乾隆都没有让她们动手。他轻轻地揉按了她的膝盖问:“疼得厉害?”
“嗯。”魏芷卉瓮声瓮气地回答着。
“皇上,杜太医来了。”李进适时进来。
乾隆点了点头:“传。”
说着又看向正在给魏芷卉除去发饰的含云,吩咐着:“去给你们娘娘传午膳来。”
杜茂并不敢多待,只略看了看便跟了宫女下去开药。殿内,初菱被魏芷卉赶下去休息了,含云被打发去传膳,唯有含翠侍奉在侧。
乾隆始终把人揽在怀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不曾打破这宁静。
直
到含云进来说午膳已经备好了,乾隆才轻声问了句:“是起来吃,还是怎么样?”
魏芷卉迟疑了一会儿:“起来。”
乾隆笑着作势要把她抱起来,魏芷卉忙拦住了:“皇上是天子,不用这样。若是传出去,倒要人笑话臣妾不懂规矩了。”
说着,她朝一旁的含翠伸了手,让人把自己扶到了外殿。
才刚坐下,李进便走了进来:“皇上,傅恒大人已经出宫了,走之前特叫和敬公主带了话说是明日便启程。”
乾隆闻言短暂地蹙了蹙眉,很快又恢复平静:“朕知道了,和敬呢?”
“公主说沿路操劳,公主府尚有琐事要处理,也怕世子在府中不见自己伤心,便先回去了。”
“皇上若有政事要忙,便先回去吧。”
魏芷卉听完李进的话,想起太后说的那些话。其实太后没说错,他是一国之君,金川的战事尚未平息,确实不该用小事来打扰他。
放在两人靠得近,他自然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的,今日皇上召了公主和傅恒入宫的事她前几日也听了一嘴。本以为他去寿康宫是忙完了才来的,原来是中途来的。
想到这儿,她也怕太后知道了又要怪罪,只得开了口。
乾隆看了眼站在餐桌旁的人,挥退了众人,轻叹了口气,把人拉到跟前,抬手抚了抚没有发饰装饰的乌发,有那么一两缕发丝垂在额前。
“皇额娘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
忙于朝政,臣妾……确实不该……”魏芷卉仰头看着他,低声地说着,还未说完,面前的人就已低下了头,以吻封口。
魏芷卉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这一吻并不深,只是短暂的唇瓣相贴,却也让她头脑空白,直到唇瓣被人松开,她才逐渐清醒。
“朕先回去了,好好用膳,朕晚上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