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宫已有半月,纯贵妃静养景仁宫,只是病情却未见多少起色。
一时间,后宫的事全都在皇后身上,只是谁都知道皇后如今闲暇之时便在翊坤宫吃斋念佛。
魏芷卉九月初九生辰这一日,伴随着众人给太后请安,同时而来的还有乾隆的一道旨意:“令妃入宫十四年,在妃位上坐了也有十余年了,为朕诞育两位公主一位阿哥,如今后宫之事,虽有皇后主理,只是皇后自永璟去世以后,身子也时常有些小病小痛,不宜太过劳累。朕已决定,令妃魏氏,晋位贵妃,协理六宫,于十二月初五行册封礼。”
魏芷卉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便传来了源源不断地恭喜:“恭喜令贵妃。
”
上座的太后与皇后的神色看不出一丝异常,但只有当事人知道,乾隆这是先斩后奏。
历来圣旨里都有一句“特仰承皇太后慈谕”,只可惜乾隆这个想法,太后根本不知道。
她在心里勾了勾唇,看来这个儿子在魏芷卉的事情上,对自己没有太多信任。
自纯贵妃病后,人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丝最坏的打算,那日福芳问她,纯贵妃若是真有不行的那天,贵妃之位她意图给谁。
她想起她那日的分析来:“妃位里三个人,各个都有孩子,若论数量,该是令妃;若论宠爱仍是令妃。令妃坐这个贵妃之位是早晚的事,至于那另一个贵妃之位,愉妃不受宠,纵然母凭子贵,也没有那一日,舒妃虽养着淑嘉皇贵妃的孩子,但到底出身大族,皇帝不会让她坐上更高的位置了。”
她叹了口气,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皇后,看皇后那样,只怕也是不知道的。
她摇了摇头,皇后坐这个位置,愈发不如最初那样了。
“怎么,高兴地都忘记谢恩了?”太后的视线自重落在呆滞了的魏芷卉身上,笑着开口,也算是暗示了乾隆自己已然应允。
魏芷卉这才起身,在中间郑重地跪下:“臣妾谢皇上隆恩,谢太后谢皇后娘娘。”
“起来吧。”
魏芷卉再抬头时,正好迎上乾隆灼热的目光。
今时今日,纯贵妃病着,她再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贵妃之位。
“今日是令贵妃的生
辰,皇上此时晋封妹妹,也算是生辰的贺礼了。”皇后的漂亮话绝不缺席。
诏封贵妃以后的日子,魏芷卉的宠爱更是源源不断。
只是景仁宫那边,却没有多好。
纯贵妃的病始终未见好转,前些日子永璋去给乾隆回话时也曾提起有所好转,但不过一两日,病情又复发了。
魏芷卉脱了护甲,剥了一颗自己刚做出来的糖炒栗子递过去,看着满脸愁容的乾隆问道:“皇上有心事?”
乾隆叹了口气,说道:“纯贵妃的病没什么起色,昨儿去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提起先让内务府备下,也提起冲喜一事来。永瑢与元瑾还未成婚,朕还在物色人选,也不可此时为了冲喜,就随意地挑个人选。”
“自然,公主和阿哥的婚事还得好好操办。”
魏芷卉将碗里剥好的几枚栗子往乾隆面前推了推,自己则走到了他身后,纤纤玉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按着。
“既是冲喜,也不拘于只是纯贵妃的喜,横竖只要宫中有喜即可。”
魏芷卉的话提醒了乾隆,乾隆抬手把肩膀上的手拉了下来,魏芷卉半靠在案前,看着乾隆。
“即使如此,朕便大封六宫。”乾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庆嫔家世不敌忻嫔,但既是抚养了八公主,合该晋晋位分,就晋为妃位。多贵人一腔热忱,只是朕有负于她,就晋为豫嫔,居启祥宫主位。旁的,你可有什么想法?”
魏芷卉闻
言,垂眸思考,有负于多贵人是什么意思,她知道。
多兰一腔痴情,然而入宫至今,乾隆都极少翻她的牌子,便是去了,也都是白日里略坐坐便走了。
“皇上提起元安,倒让臣妾想起来当日惊蛰毒蛇一事,紧急关头,还是颖嫔妹妹心思缜密,反应迅速,派人就近去储秀宫取了雄黄粉来,那毒蛇才能那么快地死了。”
乾隆抬头看着她,她发间那枚金丝八宝攒珠钗,当日那原先的那一只,被她扔了出去挡蛇,如今这一枚,是他命内务府重新定制的。
雄黄粉这事儿他听过,但听过便也忘了,当时不过是派人赏了些东西过去。只是今日再看到这枚发钗,又听她说起那些事,当日的惊慌仍旧在眼前浮现,还有她那一夜的啜泣与夜半时分的噩梦,又一次回到他的脑海之中。
“颖嫔出身蒙古,又有当日相救一事,就与庆嫔一道,晋位为妃吧。如此一来,四妃之位,也都齐了。”乾隆的声音有些低哑,也许是想到了惊蛰那会儿的事情,他此时不由得握紧了魏芷卉的手。
魏芷卉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一时无法,只能任由他握着。
大封六宫的名单在当晚就送去了寿康宫和翊坤宫。
皇后看着名单上清一色的与令贵妃交好的人,不由得有些吃味,但也不能说什么二话。
至于太后那儿,她如今虽也看重魏芷卉,但这个名单摆在面前,她也不眼看到
魏芷卉过分独大。
因此,当名单再回到乾隆手里的时候,上面多了一条:兰贵人晋位诚嫔,居景阳宫。
乾隆没有否决,太后的懿旨,没必要违背,横竖都是为了纯贵妃冲喜。
大封六宫的旨意一下,后宫又是焕然一新的景象,乾隆去过景仁宫,纯贵妃的气色,也确实有所好转。
如此一来,众人纷纷开始期待年底的册封礼,毕竟,行过册封礼那才是正儿八经地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