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卉点了点头,皇后的这些话还算说得过去,只是此刻,她想来也是无暇顾及这些事的,五公主尚未满周岁,正是虚弱的时候,这会儿这宫里的情况,只怕皇后更担心自己的孩子。
她看了眼李进和初菱说道:“一会儿你们俩去告诉永寿宫的宫人,在治疗时疫的方子没有研制好之前,永寿宫的门不允许随意进出,这几日宫人都住在耳房里,不用回你们的地方去住。另外,一会儿找几个人用热水和烈酒把永寿宫上下好好地打扫一遍,去去病菌。这些日子凡是花房送来的东西也一律拿出去扔了。”
吩咐完这些,魏芷卉方才舒了口气,小高子还没走出去,魏芷卉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厨房还有多少东西?”
“娘娘放心,小厨房的东西足够。”初菱答道。
“那就行,这些日子,也不用去御膳房要吃的,就靠小厨房。”她说完,初菱和小高子还没退下,似是在等待着她再做吩咐,魏芷卉也确实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把本宫的吩咐去承乾宫和舒妃娘娘说一声。”
好容易等二人都走了出去,魏芷卉倚靠在榻上,轻叹了口气,但愿没有人再感染了,她本打算再让初菱去一趟养心殿的,但仔细一想,养心殿与后宫差得远,更何况养心殿看管森严,便还是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
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
情要发生。
———
时疫爆发的第三日,宫中感染的人还是只在花房。但花房被拖出宫去的人已经多了好几个。
就在人人以为后宫可以安然无恙事,好不容易平静的湖面上再次激起惊涛骇浪。
魏芷卉午憩刚醒,含云从外头慌忙进来:“娘娘,承乾宫出事了。”
“啪嗒”,手里握着的一支兰花玉簪落到地上,碎成了两节。
“什么?”魏芷卉声音极微,她心里隐隐有些预感。
“舒妃娘娘和十阿哥染了时疫了……”含云说完就忙跪了下来,试探性地抬头看着魏芷卉的眼睛,不敢再说话。
魏芷卉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微张着嘴,许久方才反应过来,站起身,神色有些呆滞:“去承乾宫!”
“娘娘不可!不可啊!”含云在她面前跪下,拦住了她的去路,初菱在身后搀扶着她。
“时疫来势汹汹,承乾宫那边已经乱了套了,皇上已经派了太医过去好好照顾着舒主儿和十阿哥,娘娘若去了,舒主儿担忧,皇上也担忧啊!”含云此时真恨自己长了张嘴,早知道就不说了。
魏芷卉并没有理睬含云的话,她轻声说道:“你起来。”
“除非娘娘不去,否则奴婢就不起来!”含云眼眶里已经蓄了泪。
“我不去。”魏芷卉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含云站起身,看着自家娘娘,好像是不打算去了。正欲扶了她坐下,却见魏芷卉趁其不备
,直接冲了出去。
魏芷卉推开众人,打开殿门,一股秋风窜了进来,她刚睡醒午觉梳妆才到一半,轻颤了一下。
“娘娘,娘娘不能去啊!”小高子看了她也是一脸震惊,忙劝道。
“今日谁敢拦着本宫!”魏芷卉扫了一眼小高子,呵斥道。
小高子匆忙跪下,魏芷卉就要往外走,却听得永寿宫大门打开的声音,下一秒,一阵脚步声靠近,她不由得停在了那儿。
影壁后面,乾隆身披玄色披风向她靠近,随着微风和脚步,披风在身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还不快进去!”
魏芷卉驻足停留,看着逐渐靠近最后停留在自己三步以外的人,听着他情绪未明的一声呵斥。原先那些不曾涌上心头的担忧伴随着此刻的委屈在此刻一起交织着,变成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乾隆看着面前的人,嘴角微撇,一脸委屈与不服地盯着自己,再一眨眼,便已是两行眼泪,再一眨,便泪流满面。
他骤然慌了神,又看到她衣衫单薄,一头乌发虽已绾起,却只簪了一个小簪子,想来是未曾梳妆好的。
她的身后,初菱和含云一脸担忧,一个手里的发簪还没放下,另一个手里已经替她拿好了披风。
他并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此刻看着二人的表情,想来为了拦住她也是费了不少劲。
乾隆走上前,在她面前停下,一手环着她,虚揽着,伸向后头拿着披风的含云:
“给朕。”
含云识趣地递上,乾隆抖开披风,往魏芷卉身上一披,替她系好了系带,又把手伸向初菱接过她手里的海棠步摇,轻轻地插在她的发间。
“外头冷,先进去再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