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归到现实,程栩想起了,那时苏慎玉奶声奶气说话声的背景音中,还有风吹落叶的沙沙作响声。
橘黄的叶子飘落满地,又被风带来的气流吹起,苏慎玉矮小的身影逐渐伸长长高,向着远方一步步走去,再未回头。
“别走——”程栩失控地叫出声,下一刻却看见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才知道,方才的他依然处在臆想和幻觉之中。
程栩嗓音嘶哑道:“是秋,他在被掳走之前给我们留下的最后一个提示是秋,是秋家人绑走了他!”
苏慎玉从一片黑暗中睁开眼,但眼前依旧是一片纯粹的漆黑。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的布,布料触感粗粝,摩擦在他娇嫩的眼皮上有些疼。
他后颈很疼,全身也蔓延着一种被磕磕碰碰后的酸疼,几处关节的皮肤大概都淤青了。
他的双手被紧紧束缚在背后,他试着将绳子往地面上摩擦,但十指都摩擦出了血,绳子也只被磨开了一个轻微的豁口。
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咔嚓”一声,像是大门开锁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大哥,我们绑错人了,这不是秋少,怎么办,我们悄悄地把人杀了再毁个尸灭个迹?”
男人的脚步声在近处响起,伴随着漫不经心的吹口哨声。
当苏慎玉被拎着衣领拽起来的时候,他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一个冰冷的物件贴着他的眼眶摩挲了两下,像是刀片类似的东西。
男人讶异的声音响起:“居然这么快就醒了?醒得还挺快。”
即使在说话的时候,那把寒凉的刀仍旧在苏慎玉眼眶上脸颊上脖颈上四处比划着,像是在寻找下手的部位。
苏慎玉:“你们是秋家的人,对不对?”
男人“唔”了一声:“你看见了我们衣袖上的标识?眼力可真不错,只可惜,你若是不知道我们是谁,我还能放你一马,可你既然看到了,那就不得不死了。”
苏慎玉借着微弱的光亮,堪堪狼狈避开即将刺到面前的刀:“不,我们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程家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咣当”一声,那是刀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苏慎玉眼前的眼罩被一双骨节粗大的手粗鲁地解开,甩到地上,他立马睁开眼,发现他面前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男人各处肌肉贲张,手臂上有着几道陈年的伤疤,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男人蹲下身,抹了一把苏慎玉干涩的唇,笑着道:“小美人,说吧,你是怎么和程家结仇的,要是说得好听,就放了你。”
苏慎玉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飞快在心里做着判断——
这些人为秋家办事,从他们的举动来看,很显然与程家有仇,那他们想要绑走秋南的原因就很好理解了,无非是想要救走他们的小少爷而已。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万幸绑架者没认出他,那他万万不能说出他与程家的联系,但同时,他还要编出一个身份,一个足以让他们信服又让他们同情的身份。
苏慎玉心里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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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快乐!
苏慎玉面不改色撒谎:“我从前也是一个小家族的小少爷,本来锦衣玉食,后来,家里的公司被程家用手段夺了去,我的生活水平也一落千丈,只能到程家做事。你们绑我的时候,我正在照顾秋小少爷,帮他退烧呢。”
男人将信将疑,良久后沉吟道:“你看起来倒确实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这时,另一个男人从门口走进来,平淡地说:“他骗你的,我见过他,在前阵子那次偷袭中,程栩为了救他,手臂中了一枪,他是程栩那个大张旗鼓娶回来的妻子。”
苏慎玉立刻意识道,这人就是第一个开口的男人口中的大哥。
“敢骗老子?”
苏慎玉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当胸一脚踹出了十米远。
他止不住地呛咳着,紧接着又被拽着衣领拎了起来。
男人又拿起了刀,这次对着的是他的胸口。
残忍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本来想留你个全尸的,但既然你是程栩的老婆,兄弟今天不厚道一把,也想尝尝程家少奶奶的滋味如何。”
他手起刀落,苏慎玉的上衣便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在刚才的挣扎中,苏慎玉挣开了身后的绳索,于是他避开了男人要来抓他的手,狼狈地抹了一把脸道:“我确实是和程栩结了婚,但这并不代表我和他就是一条心,同床异梦,总听过吧?”
男人依然叫嚣着:“我管你们异不异梦”紧接着被他的大哥扒拉到一旁,大哥注视着形容狼狈的苏慎玉,徐徐吐出了一个烟圈,淡声道:“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异梦的。”
苏慎玉:“你既然知道我是程栩的妻子,那你更应该知道的是,我出身海城苏家,苏家近期险些被算计到破产,而这正是程家所为,这件事,你上任何一个新闻网站一搜便知。”
望向大哥不为所动的模样,苏慎玉又加了一剂猛料:“程家对苏家所做的事,正是当年对秋家所作所为的翻版吧。”
大哥的表情终于微微变了,几秒钟后他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仍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确认你不是一个恋爱脑。”
苏慎玉再次被蒙上眼罩,捆住双手,从废弃仓库中带了出去。
但这次,他并没有被打晕。
大概经过了半小时的行车后,又被扶着走过了一段路,他的眼罩和绳索被解开,同时手里被放了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