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远叹了口气,语气间有几分无奈:“难为你了。”
一声很轻的嗤笑,打断了桌上和睦的氛围,许成远眉头蹙起,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你笑什么?”
“没,”许沉星唇角依然翘着,眼底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是很久没看到看这么精彩感人的戏码,有点不习惯。”
“你”
“那你们一家人在这里继续温情吧,我就不打扰了。”
语毕,他站起身,推开身后的椅子走出餐厅。
“许沉星!”许成远叫住他,脸色有点难看,“我毕竟是你父亲,你这样处处针对、寸步不让,难道就不怕爸爸寒心吗?”
许沉星双手插在裤袋里,背影停了一瞬,没有回头,许久,才似有若无地轻哂了一声。
“你当年为了利益装单身骗婚的时候都不心寒,现在又有什么好心寒的?”
许沉星说完了想说的话,没理会身后陡然变了脸色的许成远,踩着楼梯拐上了三楼的空中花园。
从冰箱里拎了一罐还带着水珠的啤酒,闲散地靠在露天的长椅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铺展绚丽的夜空。
小圆桌上的手机突兀震动,打破了眼前的沉静,许沉星瞥过视线,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压在眼底的冷漠才逐渐消散。
他滑动接听键,手机搁在耳边,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喂,小唐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放假了?”
“嗯,”许沉星斜靠在躺椅的靠枕上,探出一根手指戳啤酒罐上的水珠,“中午刚到家。”
仿佛早料到许沉星会第一时间回老宅看望许老爷子,电话那头没再说什么,只问假期还回不回唐家。
“不去了,”许沉星老实交代,“和同学约好了出去玩。”
“去哪里?”
许沉星说了目的地:“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当地特产,我给你带回来啊。”
唐泽哼笑一声,很不客气地说:“把你自己好好带回来就行。”
唐泽是许沉星的舅舅,唐翱集团目前的掌舵人,在外雷厉风行、铁面无私,在内其实就是个臭美又臭屁的单身狗。
偶尔还幼稚的不行,觉得“舅舅”这个称呼会把自己叫老,所以逼着外甥叫自己小唐哥。
小唐哥数落完人,又不忘舅舅的本分:“怎么去,联系好司机和导游了吗?”
“打飞的去,”许沉星搓了搓指尖上的水渍,“学姐已经找好了的当地的导游,据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了解当地的风俗和特色文化。”
“嗯,”唐泽应了一声,嘱咐道,“出门处处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甥舅俩又闲聊几句,才收了线,许沉星靠在长椅上喝完了那罐半凉的啤酒,晃荡着离开了空中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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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许亦珧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套装,拎着行李出现在了许家老宅。
不知道他怎么说服的自己两个爸爸,即便夫夫俩万分不放心,也没在许沉星面前多啰嗦一句。只不断的嘱咐许亦珧各种注意事项,车子走出去好几米,还能隐约听见许亦珧oga父亲的声音:“外面东西脏,别胡乱吃——”
许亦珧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十七岁,不是七岁,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这个现实啊。”
许沉星调整了一下座椅,抬手给自己带上眼罩:“放心,等你七十岁的时候,在他们眼里估计也是小孩子。”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至少没有人每天在眼前唠叨”
后半句话顿了一下,许亦珧快速抿住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许沉星倒是没在意,脑袋一歪,呼吸很快均匀了下来。
车子拐过高架,汇入前方车流,在登机前将顺利将两人送入机场。
停稳之后,老陈将后备箱里的行李一一提出来,交代两个孩子注意安全之后,才驱车离开了机场。
苏洛安和秦诀已经到了,正坐在候机厅的座椅上打游戏,抬眼看到许沉星的身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作打招呼。
“其他人呢,”许亦珧托了托肩上的背包带子,“还没来吗?”
“学姐她们在路上,幕澄去买东西了,”秦诀手上没停,“其他人也快了吧,这不还没到约定时间呢么。”
“另一个何学长呢,”许亦珧轻声问,“他不去吗?”
“去啊,他和幕澄一起呢靠我死了,”苏洛用肩膀撞身边的秦诀,“快快快扶我,我快死了”
许沉星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瘫在秦诀身边的椅子上,单手勾着大眼蛙眼罩继续打盹。
昨晚熬夜看了个电影,快天亮才睡着,眼下正犯困,此刻随便给他一张床,他都能睡他个昏天黑地。
稀里糊涂上了飞机,许沉星坐在位置上往自己脑袋上扯眼罩,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缓缓扭头看向身侧的人,眼底还残留着一抹没睡醒的茫然:“你怎么在这?”
浅栗色的头发被压得翘起一撮,大眼蛙的眼罩不上不下的扣在脑门上,看上去有点懵。
幕澄压了压唇角,一脸无辜:“这是我的位置啊。”
“”许沉星直起身子看了一圈,果然在侧前方找到了挨在一起的几个人——苏洛安没心没肺地拿着手机和许亦珧自拍,秦诀则抱着手臂装酷,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不是,”许沉星扭回来,“这谁定的位置?”
“学姐她们吧,”幕澄明知故问,“航班信息和座位号昨晚就发群里了,你没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