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措的孙秀脑袋有些发懵,随手就把帕子塞进怀里,也不敢看对面的女子,“恕在下有事要做,便先告辞了。”语毕,不待答话,转身就往回走。身后的女子焦急问道:“请问公子尊名,府处何方?小女也可登门拜访,以答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孙秀仓皇疾步,随口答道:“在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回到住处,心跳犹自砰砰。倒不奇怪,虽是年过及冠,因家里着实困难,再者一心只读圣贤书,故从来未碰过女人。今天却来了个满香怀玉,怎不异样。则与见他,立即惊奇问道:“公子怎么了,脸上都出了血?”
“哦,刚才发生了点意外,不提也罢。”孙秀伸手怀中,“咦,我的簪子呢?”则与看孙秀口里疑道,掏了半天也只掏出个纯白手帕,哪里有什么簪子。
“莫不是公子掉在哪儿了?”则与小声提示。
是了,兴许是那瞬间,弄丢了它不成?唉……又想及刚才发生的事,不觉心乱如麻。这一天没什么收获,却失了支簪子,怎的不郁闷。唯是化烦躁于力量,专心读书。
次日中午,则与出门帮他买墨,孙秀则倚在窗边看书。突然听见有人在敲门,“公子在吗?您家亲戚来找你了。”
亲戚?这博白县离我家百八千里的路程,哪儿有什么亲戚?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孙秀还是开了门。入眼处,门外的娇美少女不正是昨日的姑娘嘛,不过今日身边多了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皆未说话,待小二走了,女子这才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孙秀没来由的又红了脸,只垂眼看着地面,“姑娘客气,在下无恙。”
“公子不请小女进去坐坐?”
“哦……”孙秀赶忙让开身,“寒舍鄙陋,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女子径自坐在书桌前,孙秀倒了杯茶水放在她的手边。“姑娘今日找在下可有事?”
“公子怎先不告诉小女尊名?”女子未先回答他,而是启声相问。
“在下疏忽。”孙秀拘谨答道:“在下单名一个秀,孙姓人氏。”
对面的女子点点头,“小女绿珠,单姓梁。”
什么?孙秀抬头看着绿珠,这便是名满白州,艳名已久的绿珠?难怪,难怪,“在下久仰芳名,幸会幸会。”孙秀起身礼道:“昨日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不知者不罪。况那等情境之下,唯公子舍命,小女之幸也。”绿珠亦还其礼,“今日冒昧打扰,实是于心不过,谢恩为真。”一旁的丫鬟立即递上个绣花荷包,“这是五十两纹银,还请公子笑纳。”说着,往桌上放去。
“不不不,绿珠小姐不要羞煞孙秀,快快收起为好。”孙秀惶恐推脱,急地不知怎生是好。
绿珠疑道:“五十两也不是个小的数目,孙公子怎的不要,莫非嫌少?”
“小姐莫要取笑在下了,读书之人,应视钱财为粪土,方是正经。”
“公子良善之人,他日必当前途无量。”
孙秀红脸挠头,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转身来到箱笼取出一物,“在下昨日惶急,忘记把帕子还给您了。手绢昨日被我洗过,还望小姐不要怪罪。”
绿珠看了看孙秀放在桌上的绢子,忽而笑道:“公子不说,小女差点忘了。”孙秀在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不就是昨日丢失的簪子嘛。且听绿珠继续道:“簪子是您走后发现的,见公子走得匆忙,也未追上,今日刚好送还。”
“谢谢小姐,在下感激不尽。”孙秀释然笑道。
“但看这簪子素净淡雅,是公子买给夫人的吗?”
“在下未曾娶妻,出门在外,给母亲买个玩物罢。”
“真的?”绿珠失声笑道:“公子还是个廉孝之人啊。”
孙秀有些不明绿珠为何这般高兴,却仍谦恭道:“小姐过奖。”
则与适时推门进屋,“公子,我回来了。”一眼看去,屋中多了几人,遂闭了口。
但观时候不早,绿珠等人告辞,孙秀也未作挽留。等两人一走,则与立即问东问西,直到孙秀不耐打住,方才呐呐缄口。
晚间毫无睡意,直看书看到三更的梆子敲响,才脱衣就寝。
第二日,孙秀等人刚把晚饭吃过,就见绿珠又带着丫头上门拜访。两个小仆倒是知趣,皆在外面玩耍。也许是过了最尴尬的初见,孙秀渐渐收起拘谨,行事落落大方起来。绿珠心下欢喜,直跟孙秀谈论诗词典故,畅谈到天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绿珠走后,孙秀又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这是怎么了?心里的些许焦躁不安萦绕不去。就像平静的湖面,被蜻蜓突然点破的波动,勾起一圈又一圈,继而掀起大浪。
“公子是怎么了,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却说我也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
则与想想道:“小的猜,公子莫不是喜欢上绿珠姑娘了?”
“休得胡说,人家乃千金之躯,哪是我等草民高攀得上。”口里这般说,心内不免有些失落。就算不承认,这也是个事实,高门大户,做官的也不见能进。
闷闷地过了两天睡不能眠,食若嚼蜡的日子。绿珠的再次到来,仿若一剂灵药,让孙秀振奋。两人相谈甚欢,仿佛知交般亲切。
孙秀知道自己陷进去了,无可救药的,明知道不可能,明知绿珠只是来报恩,却还是苦苦思念,苦苦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短篇文,开的新坑,请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