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识点了点他的额头,“要是柏宗主给你的钱都花光了,你会做什么?”
“想办法赚钱吧。”灼夜恍然,“你是说,让她们去赚钱!”
但他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等等。
他一把握住容识的手,“我知道了,可以让她们去刚才那个裁缝铺赚钱啊!”
容识点头一笑,“走吧。”
灼夜虽说对人类世界的诸多规则不太了解,但只要稍加点拨,便能立刻想明白其中关窍。
“好!”用灵力把一串铜钱放在盛绿豆汤那碗旁边,灼夜拉着容识道:“走!”
有了跟人类沟通的经验,灼夜面对裁缝铺掌柜时,心里的紧张感减轻了不少,不等掌柜问他们为何去而复返,便道:“掌柜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只是……跟我要的两身衣服没关系。”
“什么忙?”掌柜问。
眼前的客人这次给的钱,足够这个铺子和手底下的裁缝绣娘们,过上不知多少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即便他的要求跟这次买卖没关系,掌柜心里也愿意帮一把的。
灼夜回想小丫家的位置:“就是……出了铺子,在第一个岔路左拐,在第二个岔路右拐第一个院子,住着一个小女孩跟她母亲,可不可以让她母亲来铺子里干活?”
掌柜想了片刻,明了道:“你说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叫小丫?”
灼夜好奇:“对。你认识她们?”
“住得这么近,当然认识呀,”掌柜叹了口气,看出两人是真心想帮,小声道:“小丫她娘姓张,我们都叫她张姐。她们家也是可怜,听说她们从京城来的,家里原先好像是当官的,后来小丫爹犯了事,坐了牢,家产都被抄没了,说是检举有功,才没连累娘俩也入宫为奴。但她们孤儿寡女两个人,在京城也活不下去了,张姐就想着回娘家,走到我们这儿的时候,收到了她弟弟的信,说怕被小丫爹的事连累,其实就是不想多养两口子人,不让俩人回去,她们没了法子,只能在这儿住下了。”
灼夜没想到,两个相依为命的人背后有这么一段曲折的往事。他不通人情世故,却也知道这等秘密,张姐应该不愿意被旁人知道,掌柜为何要跟他说这些?
他犹豫道:“那……”
掌柜见他迟疑,以为他跟张姐弟弟一般怕被牵连,谁知他继续道:“那这个忙,掌柜愿意帮么?”
“那是自然,”掌柜莞尔一笑,“她们来这儿还没半个月,我怕突然跟她说来我这里,她心里乱想。正好这次您要做的衣裳需要人手,我就跟她说人手不够,让她来帮忙,就成了。”
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了,灼夜有点不敢相信,想飞上天去好好兜几圈风,“多谢掌柜!”
两人从裁缝铺出来,灼夜脚步轻快地往前走,歪头一看才发现容识落在他身后一大截,赶忙掉头回容识身侧,对方戴着帷帽,他看不见容识的脸色,只能掀开皂纱一角。
“嗯?”容识侧过脸,看见灼夜探头探脑地靠近。
“你是不是累了?”灼夜问。
容识下意识摇头。头脑昏沉、四肢无力、内腑疼痛,这些问题在他身上存在太久,他已经习惯了。
灼夜很难分辨出他是不是真的不累,便道:“我们最后再去买些发簪吧,买完就回列星宗。”
“好。”容识微微点头。他有些脚下虚浮,感觉不到自己脚步的轻重快慢。
灼夜放下皂纱,低头时看见容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路。
根据他的观察,正常人走路,脚步深浅都是有规律的,容识都走不稳了,还说不累?
他心里无端冒出些火气来,怎么让容识说句真话比登天还难?还是说他受伤太多,已经习惯身体的不舒服,不觉得走不稳也算累?
灼夜想了想,牵住了容识的手腕。万一他走着走着要摔了,也好及时拉住他。
容识一愣,隔着皂纱看见灼夜的手,对方的手掌比日光还要灼热。
心脏浮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他和灼夜之间太亲密了一些,容易造成误会。若是误会大到像萧随、镜真那般,可就不好了。
不过灼夜不是人类,看他对生人那种紧张和陌生感,不像跟人类生活过的样子,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和诸多礼仪规矩,也很正常。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容识闭上眼,任由灼夜把他拉到一个支在阴凉处的小摊前。
灼夜松了他的手,从摊上拿出一只细长的木簪,木簪黑中发红,一头刻了小巧的莲花,栩栩如生。
“我想要这个。”
摊主摆出讨好的笑:“二十文,客官。”
灼夜暗暗地想,方才买布料,掌柜故意卖高价给他们,容识砍了一半多的价钱。他是不是也该砍价试试?
他学了容识的口气,斩钉截铁道:“十文。”
“十文?”摊主眼睛瞪大了,“客官,这……这簪子可是我亲手做的,你看这雕工,这花纹,卖你十文我还怎么做生意?!”
灼夜捏着木簪,“可是它只是普通木材做的,又不是……”
还没说完,容识拍了一下他的帽檐,从他手中拿走簪子,取出了二十文钱。
“等等!”灼夜在摊主带着怨气的目光里拦住了容识,“说好了我送你的,该我买才对。”
他从怀中取出二十文放在摊上后,便被容识拉走了。
等走远了,容识才道:“街上小摊做生意不容易,不必太过计较。”
“……我明白了。”灼夜若有所思,“布庄那么大,掌柜还故意卖高价给我们,让他亏几十两银子也算涨涨教训,这些小摊的摊主都是普通人,靠摆摊过日子,也没有赚黑心钱,所以不能那样讨价还价,对不对?”